他蓦然抬头,深吸了一口凉气。
一双茶黑色的冷漠眸子里,逐渐恢复几分清明。
刚刚,他做了什么?
周牧文神色警惕,示意李慕白站在原地,不要靠近。
他按下病床前的呼叫按钮。
现在,他得让莫医生再过来一次。
要是吴荏萱出事了,他可担待不起。
…………
十分钟后,吴荏萱被推进了心诊室。
走廊里,周牧文冷着脸,把李慕白叫到了楼梯口。
他压制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李慕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是人吗?你居然想杀了荏萱?”
“我……”李慕白轻轻顿声,薄唇微抿着。
他的本意,不是想杀掉吴荏萱。
只不过,那一瞬间。
他忽然很想,替吴荏萱解除痛苦。
貌似,死亡是惟一的解决办法。
这是一个极其病态、扭曲的认知。
在李慕白过往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难道,是他昨夜跳下六宝山的时候,中了血族兽山上的寒烈鸟毒?
暮离说,寒烈鸟毒,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专情的毒药。
它,生性两面三刀。
多情且无情。
药性一旦发作,不会危机人命。
但是,却会把人,往死里折磨。
或者,仿如一杯烈酒,痛似火烧。
烈性到了极致。
或者,仿如一捧南北极的千年白雪。
冰冻三尺,寒霜入骨。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
那就是,它会让人失去理智,无限放大心底的忧伤。
甚至是,出现幻觉……
空气中,飘起一股血味儿,渐渐浓郁。
李慕白的衣服上,渗出一大片湿腻的血水。
周牧文眼神锐利,说道:“你受伤了?”
“嗯。”李慕白轻轻点了下头,没有否认。
周牧文暂时,不去追究吴荏萱的事情。
他有些疑惑,问道:“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他才不相信。
李慕白是因为不想看见杨雅妍,才没有来医院。
李慕白微微挑眉,瞳底里覆着一抹深暗,说道:“昨夜,我去了六宝山。”
“什么?”周牧文脸色一变,猛地提高了音量。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轻咳两声,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这个小子,居然去了六宝山?
那实验室……
他不敢再往下多想了。
看来,下午的会面。
他不仅要迟到了,还极有可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
两点半。
周牧文匆忙赶到凉城郊外,一间大型的家具加工工厂。
工厂院内,几名工人正在搬抬木材。
周牧文绕过他们,直接朝办公室走去。
他站在办公室的门前,紧张地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敲响了房门。
叩叩叩。
“进来。”办公室内,传出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里,含着几分成功人士的宽广、阔达。
一听,就是见惯了大场面,常年游走在大风大浪上的人。
周牧文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在中年男人的面前,尽量展现低姿态,说道:“吴先生,吴女士,你们好。咱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办公室里,所有窗帘紧闭,不见日光。
棚顶处,吊着一盏富丽堂皇的明灯。
一名男子,戴着黑色的面具,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