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诧异道:“入阁?”
陈仁孝淡淡说道:“陛下打算仿唐宋中书省和门下省,设立内阁,以有能为的大员充阁臣。”
杨荣喃喃的道:“同中书门下?那就是当朝宰相了。”
陈仁孝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正是。”
很快到了仴使下榻的院落,一个四夷馆主簿带着通事迎了出来,说道:“杨大人,道衍大师,仴使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走进中堂,只见两个仴人盘膝坐在蒲垫上,正在西侧下首等候。仴国颇有古风,习惯席地而坐,不像大康有高背木椅。四夷馆照顾仴俗,也按仴人起居坐卧布置。
正中上首同样摆着两个坐垫,看来是为客人准备的。两个使臣的身份却颇为怪异,正使是一个僧人,法名祖阿,副使是仴国丰前国博多港的商人,名叫肥宫。
见陈仁孝等登堂,两个使者深深伏在地下施礼,双手伫在地板竹席上。陈仁孝嘶声说道:“不必多礼。”和杨荣走到上首盘膝坐下,通事坐到东侧下首。
仆役奉上清茶,主簿挥退下人,自己也转身退下。中堂上只剩下陈仁孝、杨荣、祖阿、肥宫加通事5人,午后的阳光洒在堂前,树影在微风中摇动,显得静谧安详。
祖阿面向上首,说道:“下国外臣,谨代鄙国幕府将军角根义诠殿下,向天朝上国大皇帝陛下致敬,祝大皇帝陛下万寿无疆。”通事翻译成汉语。
陈仁孝微微颔首,说道:“本朝万岁安好,贵国后小松天皇可好?”通事迟疑了一下,人家代表的是幕府将军问安,你回的却是天皇,不合礼数啊。杨荣严厉的目光射过来,通事轻咳一声,照实翻译。
祖阿也不以为意,回了一句:“天皇陛下安好。”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黑漆木函,恭恭敬敬放在陈仁孝面前的小几上,打开黑涵,里面摆着一轴白绢。祖阿说道:“这是鄙国幕府将军角根义诠殿下亲笔写的国书,请转呈贵国大皇帝陛下。”
陈仁孝静静看着这卷书信,良久才说道:“对不住之至,这封书信我不能接。”
祖阿心中惊骇,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微微欠了欠身问道:“大师这是何意?”
陈仁孝淡淡说道:“若说这是国书,此书上可有后小松天皇用玺?若说这是将军大人的私信。。。”陈仁孝腰板微微一挺,说道:“天子无私信。”
两个使臣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面目可憎的黑衣僧如此难缠,既然他连国书都不愿意接,今日到访又是何意?祖阿和肥宫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祖阿说道:“鄙国天皇陛下已经授予幕府全权代理国政,将军殿下关防就等于天皇陛下的敕命,外臣以为并无失礼之处。”
陈仁孝尖刻的说道:“既然将军就能代表皇帝,那还要皇帝干什么,可笑。”
肥宫向上首躬身施礼,说道:“鄙国一向都是将军秉政,邀尊天皇,体例如此,与上国确是不同,还请大师见谅。”
陈仁孝冷笑一声,说道:“那将军就可以飞扬跋扈,目无君父了?如此,与我国确是不同。我国也不愿和无父无君、纲常紊乱之邦交往,贫僧告辞了。”不待通事翻译完,陈仁孝已经站起身,拉着杨荣就向外走。
这两个仴国使者肩负重大责任,关系一国兴衰,不成想一到南京就受到冷遇。他们愣是不顾羞辱,死皮赖脸在南京呆了几个月,每天都度日如年。好容易大康朝局稳定,新天子登基,又派大人物和他们面谈,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如何不急。
仴僧祖阿不顾礼数,一把拉住陈仁孝的袍袖,急切的说道:“大师也是佛门弟子,难道就不存半分慈悲之念么。”
陈仁孝站住了,冷冷说道:“老衲自然是佛门弟子,慈悲与否也不用你来指摘。”
祖阿说道:“佛说,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难道仴人就不是众生?佛陀悟道传法,不是为了拯救世人的苦难么?”
陈仁孝转过身看着祖阿,对这个同行说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