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鬼隆良沉声说道:“我部下千人,谁都有必死的觉悟。”
崇文喝道:“好!其余大约还有6百余副甲胄,只能均分给其余28契东。我们的甲胄不多,你们一定要配给最勇武的战士,一旦发生近战,甲士才是作战的核心。”
许朝光不满的说道:“仴人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凭什么给他们那么多甲胄。”
崇文冷笑道:“那你来负责近战,把你的铳炮给隆良,甲胄给你如何?”
许朝光一脸惊异道:“那。。。如何使得。。。”
崇文不再理他,面向诸将森然说道:“最后叮嘱你们一句,战场不是儿戏,胜负取决于上下一心。全军必须绝对服从旗舰战旗,各船也必须绝对服从领哨,始终盯着你前面的那面船旗,按照旗语行动,也要按照前面的船旗及时变换,指引后船。
我不管你是哪个掌家还是哪个澳长,不服从领哨的旗语,就是和仴国总局过不去,各领哨有权阵前斩之。。。听明白没有。”
诸将应道:“喏。”
崇文终于长出一口气,说道:“只有同生死者,才是兄弟,这次大战就是验证。我要说的完了,你们回去吧,把我的话传给每一个舶长,每一个士卒。”
第二天,仴局舟师按崇文部署拔锚启航了。大军离开十市,缓缓驶离土佐湾,转舵东北方向,沿着四国东海岸航行。
正是强劲的西南风,浪涌2尺,行船的好天气。大船队乘风破浪,漫海而来,帆影遮蔽了海面。有时候远远的能看到零星的仴国渔船,在海平线逡巡一阵就飞快逃走了。刚开始大炮炥还捉了几个仴人问问,都是无知村民,什么也不懂,后来也懒得抓了。
船速很快,申时时分就已经行驶2百里,风向却忽然紊乱起来,西面也出现了不详的鱼鳞云。这预示着晴好天气即将结束,大风大雨就要来了,船队气氛沉重起来。
这里是土佐国东海岸,有一个叫牟歧的村落。村子被熊野水军劫掠过,很破败,也看不到人烟。外海是一连串海礁荒岛,最大的一个名字叫大岛,距离海岸大约15里。
这一片海域以南是大小津岛,那里暗礁密布,海面上有不少小漩涡,形成大片湍流,十分诡异凶险。大小津岛海域是东仴国海著名的魔鬼之海,不知道吞噬过多少渔人船只。总兵顺小心的饶过这片海域,大舰队以膏血鸟船为基准行动,整个矩阵走了一个不规则的弧形。
不远处的大岛却风平浪静,岛上有一个澳口,口阔百丈,适合船队泊船。崇文下令船队进港,下锚泊船造饭,先停驻在此。他可不想在大风大雨中与细川家的船队遭遇,这种鬼天气,仴军的弓弦固然松弛,对他的铳炮影响更大。
船队完成了泊船,安排船只负责警戒,崇文把九鬼隆良叫到舶长舱。因为隆良熟悉这一带海情,所以崇文让他在罗盘舱辅佐总兵顺,为整个舰队领航,在隆良的指点下,大船队顺利饶过津岛海域,没有受到损失。
舶长舱里,几个舟师核心正在议事,崇文皱着眉头问九鬼隆良道:“这里距离伊岛还有多远?”
九鬼隆良说道:“大约有70里海路。”
崇文又问道:“若是明日大风大雨,幕府水军有没有可能主动南下求战?”
九鬼隆良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的水手,一般风雨天是出不了海的,仴船太脆弱。可是据我所知,敌军水军大将细川赖丰这个人喜欢弄险,他打仗不是大胜就是大败,若明日浪涌不过5尺,他们就有可能冒雨而来。”
崇文摇头道:“他风向不利。”
九鬼隆良说道:“比起康船,仴船对风的依赖没有那么大,我们更善于使用揖橹。当然,这种天气出海,是需要巨大勇气的。”
崇文点点头,转向桦山义政,说道:“你去派人传令各哨,让他们夜间不可燃灯,巡海快船在澳口保持警戒。各舶长要小心火药,不要沾雨潮湿,要立即准备油布,在各炮位搭棚,遮挡雨水,炮位上要有人值哨,2个时辰一换。”
桦山义政躬身应道:“喏。”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雷声响起,海面汹涌躁动,风雨就要来了。
海里青林养浩忧虑的说道:“若是连雨不停,我们又该如何?堺城怕是支持不了多久。若幕府军已经占领了堺,我们很难强攻坚城,我们必须在堺城陷落以前到达那里。”
崇文心情沉重的说道:“我相信。。。妈祖娘娘不会那么对待我们。”
总兵顺看着船舱外的风雨,阴郁的说道:“我不担心幕府水军在风雨中与我决战,我担心他们趁风雨南下,占领海岸上的牟歧村。这样他进攻的时候是顺风,防守的时候可以依托澳口。牟歧村有一条辺川,可以随时补充饮水,他就能和我们相持下去。”
二出海刘关看着崇文,问道:“可是细川赖丰为什么要冒险在风雨中南下?”
崇文久久没有说话,在船舱中来回踱着步,船只在波涛中剧烈颠簸,但是崇文走在甲板上与陆地无异,稳如泰山。众人目光都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断他。
舱外的风雨越来越大,连前甲板都看不太清,铁锚链和船艏环剧烈碰撞,发出金铁交鸣。来财牛进舱点燃了船灯,挂在立柱上,灯火在众人的眸子中跳跃,显得十分凝重。。。这也是这个荒澳中唯一的一点灯火。
崇文终于说道:“我这一生,有过太多的失败,我熟悉失败前的那种味道。这味道就在我四周,在船舱里,在这个荒澳,在船队中,让我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