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光下,港内没有船只,只有稀稀落落的桅杆露出水面,说明海底铺满了沉船。一道道铁链锁住了海面,海船没有可能进入港内。如果敌船趁涨潮登上那几道狭窄的石埠头,将拥挤在一起,被堺城守军乱箭射杀,或者被挤落大海。
大内义弘做的很彻底,即使幕府水军坐拥3万之众,也不敢在这里强行登陆。不过一小队人马则不同了,10几个人不可能撼动城防,也不会有人防备。
尤其是现在,堺城守军来了强援,把幕府军打的龟缩城外,大内军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宿院的幕府军,准备明天一早打他们个稀里哗啦,谁会在意屁股后面的一小队人马呐?
来财牛指着不远处的海岸,低声说道:“看,灯火,有人防守,就是被我们摧毁的那个入城关卡,看来他们又修复了。”
崇文笑道:“还能退回去不成,既来之则安之。义政,拿着滚海龙王旗去和他们接洽,就说我们是东海商团使者,来和他们商谈明日合战。”
“是!”桦山义政转身一溜烟跑向远处的港区,一行人簇拥着崇文在后面缓步跟随,保持着一箭距离。
远处传来厉声喝问,桦山义政高举滚海龙王旗,大声答话。来财牛大步向前,用雄壮的身躯挡住崇文,也拦住一众亲卫的脚步。黑暗中双方对答几句,桦山义政迎着火光快步走过去,来财牛依然把大家挡在一箭之地以外,静静等着交涉结果。
不一刻,桦山义政跑了回来,向崇文说道:“殿下,他们说要向四天王寺禀报,让我们在这里等候。”
一个亲卫粗鲁的骂起来:“入娘的,好大的架子,我们跑了千余里海路来救他们,他们竟敢如此无礼,真是天不盖地不载、该剐的贼子。”
桦山义政严厉的喝道:“闭上你的鸟嘴,战时谨慎些没有错,老实在这里侯着。”
崇文说道:“不错,等等死不了人。”
他在防波堤上来回踱步,10几个亲卫却不敢大意,手按在刀柄上,警惕的盯着远处晃动的人影。来财牛凑过来,低声说道:“我不太信任大内义弘,那老家伙太狡诈,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桦山义政不以为然的说道:“到了这步田地,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来财牛目光闪闪,沉声说道:“不太对劲,这里离四天王寺不过隔了两个街町,如果他感念商团恩德,应该立即出迎,早就应该到了,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有回话。”
桦山义政也瞪着来财牛,说道:“你想说什么?”
来财牛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要我说,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桦山义政说道:“你怕了?”
来财牛怒道:“怕你个鸟,仴人何等狠毒,大出海已经几次遇袭,还要在这里遇险不成。”
桦山义政也怒了,抬高声音说道:“我也是仴人,你也不信我么!”
崇文喝道:“吵吵吵,吵个鸟!”他手一指城内方向,说道:“有人来了。”黑暗中一队火把蜿蜒而来,似乎是奔城关而来。
果然,不一刻有大内军汉跑过来喊话,让他们可以过去了。桦山义政和来财牛把崇文挡在身后,众人大步来到城关前。只见一队僧兵簇拥着一个老僧,一围火光下看的真着,正是四天王寺主持僧绝海中津。土黄僧袍,木棉袈裟,只是面颊清瘦,眼窝深陷,显得十分憔悴。
老和尚远远看见来财牛雄壮的身躯,以为他就是商团使,单手合十行礼,用流利的华语说道:“原来是来财牛大人,贫僧这厢有礼了。”
崇文从后面的暗影中转出来,拱手道:“绝海大师别来无恙,还认得在下么?”
绝海中津吃了一惊,半天才说道:“大出海殿下夤夜亲来内城,一定是有要事相商,此处不是讲话所在,我们城里详谈,请。”
崇文一伸手,说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