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海中津又施了一礼,缓缓退出了庭院。30余名全副武装的僧兵却并不退下,手持兵刃跪坐于庭中,不错眼珠的盯着堂上仴局众。
来财牛看着绝海中津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说道:“看来我们是被软禁了。”
崇文笑问道:“何以见得呐?”
来财牛说道:“若是浓姬知道大出海亲至,那该是何等欢喜,早就应该前来厮见,如何现在还不至?”
桦山义政冷哼一声,起身来到庭中,一名僧兵起身拦住去路,严厉的问道:“施主要去哪里?”
海贼少年冷冷说道:“如厕。”
那僧兵说道:“如此我领施主前去。”僧兵领着桦山义政向后面走去,两个手持?刀的僧兵紧随其后,把桦山义政夹在中间。
至此,他们被一众僧人监禁了无疑。仴局众怎么也搞不懂这些仴国蛮子在想什么,自己舍生忘死来救援他们,不说置下酒肉款待,怎么也不能如此冷遇。据说大出海和大内家的女人有一腿,这怎么也不像是丈人泰山对半个女婿的态度。
那仴僧死气活样,脸上半分笑容也无,弄点子绿茶汤就把大伙儿打发了,忒也可恶。可是大出海怎的不生气,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平静的像是晨起拉屎一般。他看不出对方的冷淡么?他看不到对面僧兵的敌意么?
有人暗自叹息,大出海看来是累了,迟钝了。和那些蛮子有什么好商谈的,入娘的,应该把大炮对准他们,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有人暗自后悔,刚才应该擒住那个老贼秃,现在可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崇文却依然在和来财牛扯蛋,他笑着说道:“你想过没有,我们救了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软禁我们?为什么又不杀我们?”
来财牛皱着眉头说道:“那大内义弘奸似鬼,谁知道他想什么。”
崇文淡淡说道:“那是因为你不懂他的心,如果你是他,眼下你会怎么办?你试着想一想,他不惜违背幕府将军遗愿,扶持镰仓公方继位,和所有权贵翻脸,把堺城打的尸山血海,这都是为了什么?”
众侍卫屏住呼吸,静静听着。来财牛想了想,说道:“是为了堺,他要这个地方。”
崇文一拍大腿,笑道:“着啊!他大内家三代人做梦都想要堺城,魔怔了,发疯了。角根幕府两代将军,强大无比,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如今义诠将军死了,且无嫡子,庶子和镰仓公方争立,幕府权臣又不和,这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会放弃么?”
来财牛犹豫的说道:“自然不会放弃,但是若搭上全族和家臣的性命,却也不值。”
崇文大笑道:“说得好,这说明你是正常人。”顿了一下,崇文继续说道:“可惜大内义弘不是正常人,仴国的权贵们都不是正常人。
因为按仴国的体例,土地非天子所有,而是属于各个诸侯。你掌控一个地方,就世代归你家,你就是这块土地的始祖,子孙岁岁祭祀血食,男儿荣耀无过于此。
尤其是堺城,仴国最富庶之地,从不属于某个人。如果从此属于大内家,他将掌握幕府都不能相比的财富,超越全仴所有权贵,将来取代幕府也不是不可能。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内义弘是肯搭上全族性命的,换做你们也未必不想赌一把。”
来财牛摇头说道:“这老混蛋机关算尽,害了多少人。把堺城打成一片废墟,他自己也差点完蛋,最终还是一场空。如今我们才是最强的一方,我们不可能把堺城给他。”
崇文说道:“是啊,如今幕府军被打残了,他自己也力量枯竭,我们又不可能把堺城这个宝地给他。如果你是他,你应该怎么办呐?”
来财牛说道:“这是命里所无的东西,除了认头还有什么办法。”
崇文笑道:“你还是没有站在义弘大人一方想事理。你要知道,他是个疯子,不是正常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做着堺城梦。如果我所料不错,他现在不在住吉桥军中,他在寺地町,在细川赖丰军中。”
众亲卫一片惊呼,连伺候茶水的仴僧也竖起耳朵,细细聆听崇文的宏论。
来财牛失声道:“吓!他是去投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