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绕过很远的地方渡河,然后悄然摸进城边。
“达也。麻利点!”
韩剌小心的叮嘱同伴,这是一个女真人。但也是从小在辽南长大,隔壁堡子里的伙伴。
达也背着一个大包袱,快速跑过去,将包袱里十节竹筒一样的物件取出来,用力在城门下掏出一个洞,将“竹筒”一根一根塞进去,然后只见火光一闪,他飞奔离开。
“有人吗?”
“没动静。”
说话间,轰一声巨响,一个火球从城门洞爆开,城门连带一段土墙垮塌下来。
韩剌这才拿开捂在耳朵上的双手,大喊一声:“动手!”
一座小城而已,拿下也不值得高兴。城里没几个守军,可是问了一下俘虏才知道,十几天前这里竟然有两千多人!
韩剌不由冷汗直冒,如果他早来十几天,别说打下这里,能不能逃掉都是问题。
两千人留在这个边荒小城干什么?
他立刻感觉到头顶笼罩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连俘虏都不要了。
“快走!”
幸好韩剌走的快,天不亮,就有大队骑兵赶过来。闯入他设在森林里的陷阱被他杀败,抓了上百个俘虏。
“果然有诈!”
韩剌是战争的动物,他从十岁起跟着劫掠,不知道打了多少莫名其妙的战争,他的战场经验其实根本不输给一些老将。
“现在咋办?”
“当然跑了!”
韩剌道,明摆着中了埋伏,兀术根本不是冲蒙古人去的,根本就是在打他们的埋伏。看来那些同行完犊子了,东藩的部队估计也凶多吉少,他是小蚂蚱,当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就这么跑了?”
达也问道。
“不能这么跑,你让我想想。”
韩剌脚步飞快的转悠着。女真人打了埋伏,最大的埋伏地点肯定在五国头城。那里有三个宋国皇帝,这是钓饵。兀术主力肯定在这里,他现在在五国尾城,一水相连,兀术的救兵已经到了伯力,肯定沿水追击。这条路不安全!
“我们去北方,去找契丹人!”
辽东气候寒冷,河水蒸发小,伯力周边有大量沼泽。夏天这里很麻烦,如今天寒地冻,到处都是通途。过河往北,哪里有兀术安顿的十二万帐契丹。平常是两户夹一户,现在女真人大征发,看守应该十分空虚。契丹男丁大概也征发走了,可留守的人中,绝对有一些半大小子,这些人最好忽悠。
接着韩剌分出一百人带着一百来个俘虏,沿河前往后方基地,跟同舟那些工匠汇合,他则带着大队转进。事实上扔出去的一百人,只是诱饵,那些工匠同样是诱饵,帮他们引开追兵。
韩剌带着不到七百人,悄然过河,跑到了混同江北岸。往西北方,在馋谋水、跋苦水一带找到了契丹人。
接连攻破几个女真谋克寨子,抢夺他们存留的武器,分发给其中的契丹少年,对他们发表各种仇恨演说,很容易就鼓动起来。这种裹挟一样的行动,一旦开始,就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仇恨是其中最大的推动力。
不到一个月,韩剌就聚拢了一万多人,都拿着简单的武器,骑着女真人的战马。四处破坏北方女真人的寨子,一直打到西边的屯河一带,撞上了屯河猛安的大队人马,才不得不撤退。对方也没敢追击。五国城这一带,由于偏远,是安置最不放心的俘虏的地方,比如宋徽宗等就在这里。那些兀术不放心的契丹人,也大多安置在这里。契丹人的男丁被征发,可是还有五六万少年,十岁以上,能起得了马的,都被韩剌裹挟了。
除了忽悠,还有残忍,不肯跟他走的,全都杀了。这就是一片残忍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最残忍,只有更残忍。
肆虐了一个多月,到了十二月底,韩剌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此时他已经裹挟十万人众,其中有契丹少年骑兵三万,还有两万能骑马奔驰的壮妇。其他五万则是汉人奴隶中会骑马的年轻男女,韩剌带着这些人,绕过五国尾城,沿着原路回撤。他挑选了一万汉人、契丹人死士跟他一起断后,让老弱先走。
当他回到苏滨水的时候,已经是是正月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