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紧闭着嘴，强忍着想要吐出来的冲动，毕竟这很不礼貌。
而本着贵族的礼仪，他也不能说不好，只能勉强点头，“还……还行吧。”
楼兰暗中观察着杰克的表情，发现对方的脸色毫无变化，不由大感佩服。他一直觉得家里的红茶特别难喝，堪比黑暗料理，很可能是劣质品，但看着杰克毫无障碍的喝下，他不禁打消了疑虑，应该是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人口味不同吧。
“既然还行，那就多喝一点，不要跟我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杰克：“……”
你是想杀了我吗？！
看着旁边的小恶魔随时都要把茶壶递过来的模样，杰克吓得手一抖，连忙转移话题，“茶什么时候都可以喝，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今天你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嗯，你说得也对，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听说杰克你一直有做生意，是吗？”
“什么生意啊。”杰克自嘲的笑了笑，“如果其他人问起，我大概会说是的，不过楼兰你嘛，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就是不想被人说自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废族少爷，又恰逢前几年舞台剧比较流行，于是就从家里弄了点钱，开了几个剧院，但两年多下来，非但没赚到钱，反而赔了不少，为这事，特斯克那混蛋就没少嘲笑我。”
剧院？
楼兰顿时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
“太好了？”杰克一愣。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的剧院虽然亏了钱，但这只是一时的，正好我这里有个想法，如果我们能通力合作的话，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这岂不是不谋而合吗？”
一个正在亏钱的剧院，没有比这更合适楼兰的了。
“哦，原来如此。”杰克释然的点了点头，“之前安心院女士来找我的时候，也说了类似的话题，那，具体是什么想法？”
“请看。”
楼兰没有卖关子，当即从身边取出几张纸，正是他用这个世界的文字，所翻译的极乐净土的歌词和曲谱。
“好。”杰克伸手接过，一开始他的表情还很正常，但渐渐的，脸上却露出几分惊讶和不解。
楼兰觉得他看得应该差不多了，便问道：“你有什么感想？”
“这个……”杰克抬起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既然开着剧院，对于音乐自然不会陌生，看得出来这是一份曲谱，可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曲谱，完全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来评价。
犹豫了片刻，杰克终于开口，“这是楼兰你自己谱写的曲子吗？”
“是的。”
并不，我只是文化的搬运工。
“老实说，这首曲子太过新颖了，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它既不符合上流社会的优雅美好，也不具备下层人民的生活气息，唯一的优势就是通俗易懂，但这其实并不算优势，要说特点的话，可能……”
杰克皱着眉，还是想不出合适的措词。
一旁，楼兰则是暗自点头，不得不承认，杰克的评价很中肯，这也是他早就知道的问题，既不融入上层，也不贴近下层，有种两边不讨好的味道。
但杰克没有亲眼看过极乐净土，还不知道它拥有的魔性。
“我觉得它的风格应该是跳脱吧。”
“跳脱？”杰克一愣，随后恍然点头，“对，跳脱这个词用得好，一首跳出了这个时代，脱离了现有风格的曲子，它确实有你的风格，楼兰。”
顿了一顿，“但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新颖并不代表优势，当你的作品脱离了时代的基础，也就失去了大众的认可，即便它可能是一首优秀的曲子，最先迎接你的也可能是来自各方的口诛笔伐。”
“我知道。”楼兰站起身，笑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任何一种新事物的诞生，人们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祝贺与欢喜，而是否定与排斥，因为整个文化圈子就这么大，无论新事物的成功与否，都会挤占老牌文化的生存空间。”
“但，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文化与音乐同样如此。就拿如今的社会体系来说，一百年前的人何曾想到过农奴体制会有消失的一天？”
“这首曲子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风格，并不代表这个时代的人不会接受它。”
“退一步来说，即便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接受它，也不是我们创作人应该首先考虑的问题，因为文化是在不断前进发展的，如果我们一直用守旧的眼光来对待它，那终有一天，我们会被它远远的抛在后面。”
“当然，我还没有自大到以一己之力去推动整个文化的发展，但这却是个必然的趋势，而我的想法则是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去占据这股潮流，无论最后我们是在站在潮流上兴风作浪，还是被推下潮流摔得粉身碎骨，这都是文化进步的体现。”
听着楼兰楷楷而谈，杰克目瞪口呆，他见过不少的老艺术家，他们对于文化的把控都符合当前的时代，或许有一些略微超前的，但也不会脱离时代的基础，可他从来没见过楼兰这种把时代抛在身后的，这不由得让他肃然起敬。
但是……
“太过超前了，更有可能的结果是摔得粉身碎骨。”
杰克叹息道，他佩服楼兰划时代的眼光，但对于结果却并不怎么看好。
楼兰不以为意，笑着，“那么，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赌一把呢？”
“当然！”
杰克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起身向着楼兰伸出了手。
在决定来魔王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了合作的意向，而随着刚才那一番话，楼兰更是成功将他说服，他只是考虑到失败的可能性，但并不代表不敢去开辟新风。
反正他的剧院一直都在亏本，就算失败了，无非也只是换个姿势亏本而已。
可要是一不小心成功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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