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志怅然若失地坐在回家的地铁上,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当时宋小葭飞速地把狗抱开的一瞬间,那太不寻常了。
一个正常的居家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还有那副油画,分明就是木卫二上的场景。
如果这些东西是一种巧合的话,它在暗示给我什么呢?
半路上,他再次下了车,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儿时看病的心理诊所。
胖胖的大夫满头白发,眼镜的度数更深了,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吁吁待喘,但仍是热情地接待了这个曾经的病人。
“我记得你,印象很深刻,三十年了,我时常会想起你特殊的病例,并进行过专门的研究……我很高兴你目前的状态如此稳定。”大夫说话很慢,但是一字一句都还很清晰。
郝志详细地描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困惑,还有对见过宋小葭之后的怀疑。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是一个这么执著的人!胖医生得了气管炎,尽管如此的艰难还是大笑了出来,三十年了,你所找到的证据就是自己对一个动作的直觉,还有一副类似的画?
郝志不说话了,的确牵强了一点。
可是,还有那个忽然拉住我说话的疯子!郝志忽然想了起来,强辩道。
那个叫高琛的要饭的人?胖医生眯起眼睛回忆说。
嗯,虽然他现在很脏,也瘦了很多,可是我仍能一眼就认出他来,如果说他只是我生活圈子外层的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我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印象?
“有没有可能是长得很像的两个人呢?”医生试着提示。
郝志仰头想了想,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啊,那个人脸上全都是油泥儿,还戴了副破眼镜儿,基本上面部特征都挡了个差不多了,自己为什么这么确认呢?
“这就对了,其实并不是你发现了什么,如三十年前我说的那样,只是你让自己认为你发现了什么!都一把岁数了,经过了大半辈子的生活,你还没有看透生命的本质,如此固执地追寻自己儿时的幻想,这的确有点幼稚可笑了。”大夫的话语一谈到病情就又严肃了起来。
郝志灰溜溜地回了家。
的确,五六十岁的一个人了,被人当面骂作幼稚,实在是有点面子上挂不住,并且,这生活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儿子长大的一点一滴,为公司打拼的每一个不眠之夜,和王琰珂生活中的幸福、不快,吵吵闹闹的琐碎,组成了这漫长的三十年岁月,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又好象恍惚隔了遥远的一生,以前经常听人说时间过得真快啊,可是当时间真的在你身上流逝过去的时候,你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痕迹,它就已经转瞬不见了。
六十五岁,接近古稀的年纪,郝志的腿经常疼得半夜醒来,常年抽烟造成的肺部积郁的浓痰怎么也咳不出来,这是真正的人生,虽然不像幻想中那么风光无限,却真实可信。
郝志怕吵醒老婆,于是跑到书房去抽烟,儿子娶了老婆,搬出去住了,就剩老两口,粗茶淡饭地过着小日子,家里忽然清闲下来,就好象当初关起门的新婚之夜一样,世界与二人无关。
无聊之中,郝志打开了电脑,现在的电脑都是贴在墙上的一张纸,键盘直接投影在桌面上。
一个私人对话框忽然间跳出来,是个陌生的来信。
郝志叼着烟,百无聊赖地点开他,赫然跳出来的是一个宣传页面,估计是什么销售网站做的东西吧,他毫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死亡,就是回家惟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