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一颗皱巴巴的红枣掉在石桌上,元绣抬头,撞进江晏担忧的眼神里,又想到昨儿嬷嬷说的事,该问的随后问出口,
“嬷嬷说你曾想救我出宫?怎的不曾听你提起?”
江晏低头:“都没成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
“是没什么好提的,但我想说,你既不顾生死,我也不怕生死。”
二人视线交错,江晏惊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含糊半天低头自语:“什么死死生生的,都要平安顺遂才好。”
元绣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我是都听见了,后来当没听着,是怕你一时口快,又怕你后悔。”
元绣说的明白,江晏也瞬间清楚,扬着声音道:“我从没什么后悔的!便是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后悔!”
正准备过来的江老太医并江灵江明三人瞬间止住步子,又退到墙后,竖着耳朵听里头动静,江灵还细声细气说了一句:“元绣姑娘哭过……”
元绣没注意到外头还有三个听墙角的,拈起方才掉落在石桌上的红枣,用帕子擦擦就吃了,这枣儿挂在树上被风吹的久了,甜得很,又喝了一口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江晏想去给她换盏热的,元绣摇头,她该走了,横竖误会都解开了,她想说的话也说清了,眼下更担心嬷嬷身体。
“嬷嬷的身子,若一切如常,当能撑到明年春,我……隔三日便去诊一回脉。”江晏见她起身,便也起身相送,“好些话想说,又怕唐突,你顾好自己的身子,莫要忧思过度。”
元绣并未说话。
江晏又指了指她腰间挂着的香囊,“这里头有平安符,定要日日带在身上。”
元绣点点头,又叫江晏别送,自个儿赶车回去了。
今年比去年冷的多,元绣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顺路去两个作坊转了一圈,蒋横看顾着油坊,如今油坊日日都有产出,帐也都一目了然。
现下田里收成都收回来了,周管事跟宋庄头便松快些,再加上荷香也肯学,于是这糖坊比那头油坊更红火,村里人也都干劲十足,不少人家都打定主意,明年也要种些甜菜,又或是花生,赚上银钱好起屋子。
果子林里有赵娘子看顾,出不了什么岔子。
昨儿晚上赵娘子来知会了一声,说元绣要歇在庄上,李兰花还不知什么缘故,今儿听元绣说了嬷嬷的事,怔愣半天没说话,而后叹了口气,
“你多陪陪她老人家。”
元绣也是跟家里人说一声,她确实是想多陪陪嬷嬷的,所以打算搬到庄子里住些时日。嬷嬷爱听戏,她便央江晏跟戏楼掌柜的说一声,饶个戏班子来村里搭台子唱几出。
今年是丰年,好歹也趁农闲热闹热闹,也求来年依旧风调雨顺。嬷嬷听说有戏,也开心,她上回听戏还是在京中王府,郡主出嫁时请了戏班子唱了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