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扣了扣桌上的纸,“给圣上的奏报,写坏了。”
这谁知道啊?辛越在心中大喊,把手拢在袖子里抓得紧紧的:“你重新写不就好了吗?”
顾衍将笔搁下,双手隔着衣袖包裹着她的小手:“不行,你要负责。”
没想到被堂堂定国侯,讹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辛越将袖子抓得更紧,一点不敢放松:“你想如何?”
“今夜我不想睡主帐。”
“……”犹疑了一会,“还是我给你写奏报罢,你说,我写。”
顾衍抓住她探出了半截的莹润手指,“迟了。”
“……”辛越忍住想打人的冲动,牙缝中蹦出四个字,“你想如何?”
“今夜我不想睡主帐。”他低低重复,下巴靠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辛越点头,“可以。”
没想到她应得那么干脆,顾衍低头笑了,却又听她说道,“你睡这里,我去主帐。”
一丝笑意僵在嘴角,复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他家兔子可是吃肉的。
“罢了,你就睡这里,我不与你抢地盘。”将薄唇贴到她耳旁,声线喑哑,“容我在你的帐子里置张榻,总归别赶我走了。”
得寸进尺!辛越在心里暗骂。
“我能不能拒绝?”她低了头,试探着问。
顾衍再将她环得紧了三分,“自然可以,我都听你的。”薄唇触上身前姑娘白玉般的耳廓,惹得辛越浑身一颤,脚趾头不自觉地蜷起,脑中轰然作响。
突然间,辛越抽出手,紧紧抓着覆在她肩头的硬实手臂,指骨节青白僵硬,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慌乱不堪:“别这样。”
顾衍眸中的热意褪去,坐直了身子,松开了她的手语含歉意,“别怕,我不会……”
辛越又将手紧握在一起,轻轻嗯了一声,“你可以在这里,只,只不能上我的榻,不能,不能这般孟浪。”
顾衍颔首:“好。”
“我会等你。”
等你再次愿意。
帐子里冰雪初融,谁也不知道,远处的山坡上,一人一马立在瑟瑟风中,遥望着辛越驻营的方向,细长的丹凤眼不复笑意,清冷得如同天边的弦月,覆上了一层寒霜。
后头有人快步走来:“主子,该走了。”
蓝袍男子翻身上马,深深望了一眼那最亮的帐子,转身策马南去。
越靠近京城,车马道便越宽阔平坦,路旁也渐渐多了三两茶棚,有挑着担的老伯脖子上骑着个垂髫小儿,一老一小哼着童谣从车旁经过。
海晏河清,民生安定,无论何时,她都打心底里觉着顾衍天生就是治国领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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