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里头叫进,他才躬身入内。
探身察看了一番,坐回圆凳,正要开口回禀。
突见方才把脉的手腕动了动,丘云子惊出了一身冷汗,指着那处皓腕,舌头都打了结,“夫人……”
顾衍还在等他回禀,突然猛地回身一看,辛越的身子开始细细颤抖,梦魇似的额上冒出颗颗冷汗,眉目紧锁,唇上一时淡如白纸。
他俯下身,双手竟不知往哪放。
“药!侯爷!药!”丘云子几乎要跳起来,高声喊道。
对了,药,阿越的药。
顾衍连忙掏出淡紫色冰裂纹瓷瓶,小小的瓷瓶,往常一下就开了,今日却提了两下才将盖子提起,一旁进来的老倪看得心疼不已。
褚红色的药丸骨碌碌地滚出来,落到他的掌心,他俯下身子,将药丸送到辛越嘴边。
她昏睡着,没法自行张口,顾衍像是忘了这件事,捏着褚红色的药丸在辛越淡无血色的唇边,久久不动。
老倪心里头酸楚难当,上前一步提了声醒,“侯爷。”
顾衍这才恍然,紧了紧手指,一手轻捏着她的下颌,一手将药丸放入了她口中,低头哺了进去。
“下去吧。”他坐在床边,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药效很快,她的身子一下平静了下来,睡颜恬静,眉目舒展,他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的脸颊,低声唤道:“阿越。”
换不来一丝反应。
“阿越。”他又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仍是一片死寂安宁。
分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气息仍在,却还是颤着手,去探她的鼻息,一连探了三四回,双目赤红如血。
……
辛越又陷入了怪梦中,梦里一片漆黑,星星点点环着她的身侧,远处不时有星光汇集碰出大片火花,她一直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到了哪儿。
总是有人在唤她,声音很轻,很柔软,她甚至可以伸手抓到这些声音,待她伸出手,便倏然睁开了眼。
天旋地转,她从一片漆黑、星点光芒中落到了一个卧房里。
“小皮猴儿。”一个温婉端庄的妇人朝她招手。
“你是谁?”
“我是娘亲。”
“娘亲……”她怔怔然朝前走,待她即将触到娘亲的袖摆时,又是一阵轰鸣。
她蹲下身捂住耳朵,再睁眼便滚到了一片山谷中。
“辛越!”
一个白袍男子叼着根枯草蹲在不远处,“快过来,磨蹭个什么劲。”
她下意识地迈步,脚下陡然一空,落入了一汪深潭。
玄衣男子看不清脸,箍着她的手臂往上游,她下意识地想叫他松手,你中了毒。
中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