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感叹:“真是好响亮的一个巴掌啊!”
不但将皇后手上的权势收了,还贴心地顺带将她从这个风波中心摘了出来。
她更好奇的是,静贵妃如何能在侍寝的时候说这种严肃的话头,还能潸然落下两行泪,这真是一种修养,一种高段的境界,她比不上。
此番下来,辛越便知道,小皇帝,当真是扭过来了。
不过小皇帝忍痛打了两道响亮的巴掌,皇后也不是站着挨打的性子。
翌日,辛越坐在湖心暖阁喝茶,三个丫鬟一人捧着一把瓜子八卦。
红豆嘴皮子利索,说起小道八卦来更是精神倍增,噼里啪啦道:“夫人您都不知道,皇后娘娘啊,一早就让人把坤宁宫里的大鸟熏炉撤了下去,放了条老长的桌案,上面摆了个花篮子,您道如何?竟是今日一大早邀宫嫔们上坤宁宫赏花。”
“……”辛越扶额,“那不是大鸟熏炉,是凤鸟衔环铜熏炉。”
芋丝啐了一口红豆,说:“哪是赏花,那花篮里,正中老大一朵牡丹,旁边绿萼梅为客,白水仙、腊梅、瑞香衬在四周,夫人您可还记得嬷嬷教的插花之道?”
辛越手头顿了顿,颇为感慨地点头,她想起一位教她插花的嬷嬷,那嬷嬷确实是一位大师,控制人心的法子更是高超玄妙。
她先让你自由发挥,待你将满桌鲜花绿草插得满满当当,自我欣赏之时,便瞪着一双眼看你。
彼时还有两位远房的表姐妹一同学花艺,都被那嬷嬷吓得失了自信,当场流下泪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自己插的花挑出十八般错处,并诚恳地向嬷嬷请教,那嬷嬷才开始自夸,居高临下地指点花艺。
仿佛不照着她说的来,插的花便既俗又艳,不堪入目了似的。
辛越却不吃这套,她当场道出了十八般好处,听得那嬷嬷一愣一愣,面色如猪肝似的涨得通红。
第二日,她换了一个温和客气的好嬷嬷,两位堂姐妹却再没来过。
不过因着这个插曲,她后来的嬷嬷没一个敢压着她,由得她心之所至,自由发挥,只要能说出几分意蕴来,便算得是合格,如今听芋丝说起这番样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后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倒是落了下乘,显出些许气急败坏。
辛越摸摸鼻子,一语点破:“赏花倒是其次,看看花中牡丹为王,百花为客。以花代话,撑住中宫体面才是主要。”
黄灯不爱嗑瓜子,用手剥了一碟子分给两人,道:“静妃谢氏倒是个性子孤高沉静的,昨夜得晋贵妃,虽然晋封礼未行,今日还是走低调的路子。”
“谢氏……”辛越模模糊糊想起点什么,“是江宁大姓,世家之首,那个谢氏?”
黄灯点头:“是。”
怪不得,辛越心道,两江世家中,谢氏清贵,难得的是没几个不孝子弟搅进税赋案中,顾衍对谢氏一族的态度也是“稳之”,并未打压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