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快言快语地解释:“方才十七发现心花,竟也在天水楼上空,不一会便往城外飞,想到夫人您也进了天水楼,慎重起见便派了一队人出城追,得回的消息是只有辛少爷,没有您,大伙都急得很。”
“……”辛越觉得不应该问,但以辛扬的为人,她还是小心问道,“你们把他捞回来了罢?”
十七不情不愿地点头,应了一声:“已在前头马车中。”
黄灯看了眼天色,道:“侯爷已经收到了消息,夫人先回七子苑罢?”
最终辛越在马车上见到了辛扬,他先头那件被血喷得红星点点的衣裳换了下来,收拾得干净清爽,看起来倒像睡得深沉的模样。
辛越想要把他拍醒,但他的状态同在天水楼里时没有两样,捏鼻子也不醒,黄灯提醒她,已经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果,好在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辛越原本担心的是他伤势太重,但好在陆于渊没下死手,教训的可能性更大,只能回去让丘云子瞧一瞧。
雨停风缓,春水涨新湖。
日头拨开云层,刚露出脸,就以不可逆转的趋势落入西边连绵山峦下。
同样以不可抵挡的势头朝辛越马车飙过来的,还有一队风尘滚滚,满身肃杀的人马。
急促马蹄声惊雷一般从身后传来,辛越从瞌睡中惊醒,“下大雨了?”
刚坐正,揉着眼,马车门突然大开,一股清寒湿气夹着隐约的火石硝烟味、血腥气飘入鼻腔,原本该在边境巡军的人此刻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逆着傍晚的光线,身后是漫天绮丽的粉紫烟霞。
“顾……衍?”她揉着眼睛挪到车门,想看得更清楚些。
一双手穿过她的腰侧,环住后腰将她揽下来,动作急躁,近乎粗鲁。
马车车沿。
顾衍一只手握着她的腰,一只手箍住她的后脑。
额上的血流过眉峰,划过眼皮,凝结在眼睫上,他就这样盯着她,眼睫都未动。
辛越愣了愣,脑子里一片空茫,甚少见这般狼狈的顾衍,狼狈不在他额上的伤、沾灰的衣、凌乱的鬓发。
在于他形容荒溃,神色一片颓败和绝望,眼底织满猩红血丝,呼吸粗重,隐约可闻硝烟和血腥气。
他动了一下,眼睫承不住血滴的重量,打入地面,溅成红珠。
箍着她后脑的手往前移,停在她侧脸咫尺之处,似乎想要触摸,又在竭力克制。
回想起来,记忆中寥寥数次他失了从容镇静的模样,都与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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