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
“……”辛扬就躺在床边的一张长榻上,同辛越面面相觑,两人都痛苦地捂住了双耳,恨不能洗洗耳朵逃离这里。
可念话本的人却恍然未觉,薄唇轻吐,神态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连成情节,稍微能听懂话的人都会觉得——要命。
半晌,辛越再次握上顾衍的手,忍不住提了个意见:“知道的以为翠翠和情郎正在月下谈情,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二人已经进展神速,到了要殉情的地步。”
顾衍略微蹙眉,正在思忖月下谈情的语气究竟该是如何。
此时,黄灯无声无息从屏风后绕出来,静得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辛越撩起眼皮瞅一眼,已经被吓习惯了,忽然想想,暗卫的脚步声要能教她听到,他们的脑袋恐怕早就被挂在某处城楼,或是挫成灰扬到大漠深处了。
黄灯递了一份手书给顾衍,他搁下话本,左手翻开略看了看,神情间有些凝重。
辛扬趁机坐起来,在她床边那篓子话本里东挑西捡,末了嫌弃地一丢:“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有没有点气壮山河、悲天动地的,那个比较合小爷胃口。”
顾衍十分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扬手招来十七,结束了辛扬今日的第二次探视。
起身到书桌旁唰唰写了几行字,交给黄灯,便走到床沿,蹲下身去将话本子捡起,在手中摞成一叠高高的,放到床沿,一字拂开:“要听哪一本?”
辛越扑哧一笑:“你这般,拱得我好似青楼里头点花魁娘子的纨绔,不,我是女子,姑奶奶要点也是点小倌。”
往日里,辛越这样不过脑袋地胡说八道,顾衍早就沉了脸教训她,但今日竟然破天荒地配合她说:“这位姑娘,点哪一个?”
辛越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在一排话本上左右划来划去,最后,定在一处,指尖慢慢往前,同顾衍的指尖相碰,忽然伸手攥住他一只手指:“我要这个,最俊俏的郎君。”
顾衍微微一笑,把她抱进怀里:“夫人真是独具慧眼。”
“可我的郎君有秘密。”
顾衍没有接话,把下巴埋在她肩颈,深深嗅了一口。
正在此时,外头飘起霏霏雨丝,纷纷扬扬洒入大地,遥望水波轻皱,十里杳杳云烟。
屋内骤然暗下来,顾衍起身关上二楼门扉,点起窗下的绢纱灯座。
数点暖光燃起来,映得他的脸庞线条和缓许多。
辛越盘坐起来,堆起薄被罩在头上,看着他挺拔背影。
“不论青霭对你说了什么,无非是四年前那些事,但我仔细想了好久,据我所知的,没有什么事情能有这般大的杀伤力。”
“顾衍,你何时在交战中分过心神。从前没有,若是为了我,更不能有。”
“所以,你不如想想,连我都不知道的大事,他却知道,这万万没有道理,我斗胆猜测,这或许是一个计,可就算是计,你也不想冒这个风险教我知道。你真是……”
辛越一把将薄被扯下来,将自己完全罩住,眼前漆黑一片,才气闷地说出那句话。
“你真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