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012 重要
KIS的那场好戏,迦南在叁楼看得一清二楚,不免觉得好笑,他不仅记账记得清楚,也能把人忽悠得行云流水,不着痕迹。就连舒卿轶都用上了。目测二人关系又熟了一步。暗自提唇,碾灭指间的半截香烟,恰时手机震动,是宁崆来电。
邬慈进门后走入主场,在视野能够看到叁楼时,他第一时间抬头,却并没看到任何身影,不久前他给她发信息,她没回复,他以为是要来,原来是没来。
“邬慈。”一声娇俏伴随着愠怒的清脆女音打断他的视线和走神,一并收回,落在眼前的舒卿轶身上,脸上浮现出温和清朗的笑意。
“果然是被耽误的女影帝。”邬慈携叁分玩笑说道。
舒卿轶冷冷笑两声,是想给他送两个白眼的表情,嘴上埋怨:“你这真动手也没跟我说呀?吓我一跳。”
邬慈有分寸:“我跟你说了,你不一定发挥得好。”
舒卿轶是笑不是,是怒也不是,“你可真行,动手起来这么狠,表面谦谦君子,实际上也是如狼如豺?”
邬慈忽略如狼如豺这个听上去并不像是夸赞的形容 ,而是看着她,“也?”
舒卿轶扯了下半边嘴角,没往下接,警告的口吻:“下次再这样我可不奉陪了啊。”
“你也真是的,这么魁健的一个人,怎么给人暗算了?也是该反省反省。”
邬慈觉得她正好说到点上,食指点了点她,“有道理。”
舒卿轶:“……”她话里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前半句?
滨河酒店,七十九层。
宁崆的作息基本上与规律无关,但他并不是不挑时间地点的找迦南,所以在迦南接到宁崆电话说有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他说事喜欢来这里,说静。但其实这里是整片市中心最热闹繁华的坐标位置,说静,只是站得足够高,足够远,衬得人心境疏淡。大概这才是他喜欢来这里的原因,俯瞰这座城,看车龙无声流动,一切都在他眼底,行控之间。
“我还以为你会在。”宁崆没转身,嗓音听不出情绪,在足够静的情况下不难察觉她出现。
她的行程,他基本了然;正如他径直驱车来,以为她此时定会在。第一次在本该看到她的地方落了空。宁崆不是个喜欢意外的人,即使是惊喜也不在他喜闻乐见的范围内。
迦南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出去走走。
宁崆没再往下接,至于真假与否,似乎也不重要,他只是这么开场。
这是他们之间独一无二的心照不宣。
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无须赘言。
“赵丙涛的儿子死了。”宁崆说。
迦南微讶,赵丙涛,是上次一起吃饭的东区矿业老董。老来得子,历来在外面的情妇多得可以数以半百计,但没一个能够成功给他落下一子半女的,男人嘛,玩归玩,界限分得清楚得很。但风月上的事儿,可以说是玄学之最,前一天还能信誓旦旦糟蹋完谁连套都不带,隔天就能搂着女人许诺着海誓山盟,赵丙涛现在养着的小叁跟着他的时候还是个雏儿,但床上功夫正得了他的意,生活上也能顺着他的心,肯玩得开是必然,否则也不会在刚跟赵丙涛不到两年就为他生下一个儿子。明着暗着,赵丙涛都把妾当妻来宠,现下这个儿子闯下祸端,赵丙涛是肯脱层皮也要保他毫发无伤的,尽管在他背后已经垫付上一条无辜性命。
不得不承认,错综复杂的,这就是命。
赵丙涛刚拖完关系打点完一切,好不容易偷着保释出儿子,谁知道没过几天就被人报复捅死在了酒吧。凶手正是因他而身亡的死者父亲。冤有头债有主,人命并不平等,但总要有人为这份不平等买单。
事情到这儿还不算完,赵丙涛痛失爱子,一口气憋在胸腔找人断了对方的生计,一边陷入痛苦和悲愤中, 一边还要让凶手付出代价。可问题就在这里,赵丙涛身份摆在这儿,事情闹大了对他不利,照这样下去稍露马脚就会惹到不小的风险。而这次赵丙涛捞出私生子这事儿,直接关系到宁氏这边,痕迹没这么快抹干净。所以在赵丙涛这边得先压制压制,另一边也得先安抚住。
这事又谁都不好出面。
显然,宁崆不是真的没有主意,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来问她要人的。
“你觉得让谁去合适?”宁控问。
迦南看向他料峭的肩颈,默了片刻。
她手上没几个人,其中大部分的人归根结底还是他由着她用,真要算,邬慈是一个,只这么一个。
也是显然的,邬慈并不合适出面。先不说这样的立场多敏感,他现在刚站稳脚,去插手一件这样的事,底子不干不净的多了一撇,不利居多。于他还是于她,都得不偿失。
宁崆手心里掌着半杯酒,他仰头一饮而尽,只剩下两块残缺的冰留在杯底。他目视着对面辽阔的夜穹,嗓音淡如一年之中最薄凉的春寒:“算了。”
不为难她了。
他转过身来,隔着段距离看向她,深邃的眸中透着隐暗的斑驳星光,转而微微上提右唇,如清水般:“我其实是来找你喝一杯的。”
他伸手,另一只手上是一杯斟满的威士忌,冰块已完全消融,褐色的液体清透深沉,像他此时晦暗难分的情绪。
宁崆说,他们之间除了谈事似乎私交很少,显得很没人情。
迦南问,人情用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