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准备好呢。”有人抱怨,也没人真的就动脚出去,她们的雇主是许应,把今晚的女主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她们的职责。眼前这个人,虽一身西装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与绅士无关的气息。
舒卿轶顺着感觉抬手,从化妆师里拿到那朵头花,说:“这是我哥。”
众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舒卿轶抚摸着手里的头花,款式还行,衬她的心意,她举起,问舒檀:“哥,这是什么颜色?”
舒檀从镜子里面看她,方才在他脸上的情绪消散得很快,温声:“白的。”
舒卿轶微微一笑,将头花朝后还给化妆师,“就它吧。”
化妆师便替她别上。
舒卿轶说时间紧迫。话是对舒檀说的,意思是这个时间再赶人出去不合适。
舒檀没说话,只是在门口旁边站着。看着。
临了。
舒卿轶问,“好看吗?”
舒檀嗯了一声,缓缓又答,好看。
这场婚宴并不盛大,但足够隆重,直接拿着邀请函来的人不多,也有闻风自己来道喜的,许应来者不拒,都是客。
婚宴只是场宣示而已。
舒檀扶着舒卿轶出化妆室,带她走了一层走廊,步子停在楼梯处,他松开了她,交到其他人手上。他现在身份不适合出面。今天坚持过来也是想看一看她。
她身上的可用筹码太重,为了不让宁崆再打主意,另一方面也让许应能更进一步掣肘宁崆,眼下这个方法不失为最佳。只消做些割舍,忍过去。
舒卿轶扬唇,笑了笑。她知道他不会陪她下去的。
“注意脚下。”舒檀说。
舒卿轶颔首,“知道了。”
背影徐徐朝下,直到楼下宴客大厅看到舒卿轶出现时掀起一阵狂热的躁动。
舒檀双臂撑在漆银栏杆上,从上往下看着这场盛宴。
人群里的面孔,他认得的少之又少,自从离开舒家后,他便彻底与正派人士分道扬镳,甚至会藐视这群衣冠楚楚却表里不一的体面人。
但人群里有她,就又不一样。似乎能为整个氛围赋上滤镜,再奢侈挥霍的雕饰都显得理所应当。
他的视线一直跟在舒卿轶身上。
微型耳麦里传来一道急匆匆的音色,终止他的欣赏,“檀哥,有情况。”
舒檀骤然转身,习惯性地确认一遍配枪的位置,专注于耳麦那边的情况,朝着所说的方位走。
大厅气氛哄闹,喜气洋溢。
迦南和宁崆是在宴会正式开始前几分钟才到。许久没看到两个人同时出席,不免也占去众人视线。不过宁崆无意寒暄,甚至脸色明摆着不好看。
也是。他的出席已经是给足了面子,难道还要他喜笑颜开地献上祝福?谁都做不到这么宽宏。打过招呼之后众人也就小心翼翼地保持恰当距离。
迦南笑得周到,在出门前饮过酒对她起到不小的帮助,视线望过去,那对璧人的佳影在众人瞩目的灯圈下真如电影戏份一样,精致吸睛。
她对宁崆说,“不过去吗?”
宁崆这才望了一眼,没做回复,不作声色地收回视线,反问她,“什么感觉?”
迦南不懂:“什么感觉?”
宁崆看向她,从她出现在他面前起,他就有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纵使对她有不满,却也在他能够容忍克制的范围内,甚至能够将质问语气里的怨责藏得密不透风,“我不找你,你是不是不会想起要回来?”这是见面时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当时迦南就笑了,和现在得体的不一样,是凌乱的,一言一词里都是颠簸的笑,但没有来自她真实的得意,“你这不就是来了么。”
宁崆当时无话。
一路沉默至滨河。
他问她什么感觉?
看到许应的婚宴上身旁站着的新娘是别人,什么感觉?
她装不懂。
宁崆不跟她装,带她径直走至新人跟前,旁人自觉替他们让出道,也给他们留有充分的交谈空间。
“宁总。”许应朝他举杯,笑得甚是春风拂面。
在演戏这方面,他向来也不赖。
舒卿轶挽着他,温柔大方地笑对每一个前来祝福的人,对宁崆、迦南也不例外。
舒卿轶天生是为这样的名利场所生的,即使看不见也不会使她的应对有不到位的影响。
话还没超过叁句。
大厅内的消防警报器响了,贯彻整层楼的警报器都在响,有人着急赶来告知说,酒店内着火了,电梯已经被告知不能用了,火势具体是在哪一层引发的还不知道,已经报警,现在得赶紧离开。
顿时,哄乱成一团。有人立即就奔向楼梯逃生。保安处传来消息说有人被堵在了七楼的楼梯,火势太大还在扩大。
迦南问,“所有电梯都不能用了?”她指的是包括直通顶层的那座专属电梯。她第一时间从对方脸上读出了不确定,也就不浪费时间等他组说辞,转身要往私人电梯走。被宁崆拉住,迦南侧首一把甩开,刻不容缓地赶过去。
许应在跟旁边的人了解情况,一边也在联系警方、消防尽快过来。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视线范围里已经没有了迦南。
“她呢?”
宁崆正好结束手头上的电话,视线落过来,捕捉到他的这个问题,冷然反问:“你问谁?”
“迦南。”
立马有人回答说迦南去看私人电梯还能不能用了。
许应皱眉,转身迈出步子,只半步,收回。拉起身侧的舒卿轶,贴近自己,轻声在她耳边交代了两句什么。而后带着她离开。
宁崆还以为,许应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追着去找迦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