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回程往港口的时候被交警拦住了,还差最后一道主干就近了,迦南不想理,可交警的锲而不舍不是一般能躲,这条路开下去也不好避,反而会引到港口。
于是她停下来,难得的好脾气,老老实实记过交罚款,做登记的时候,发现这辆车的信息与她提供的不符,正要近一步的盘问,迦南突然身子斜着往地上摔,强行稳住后踉跄了几步,跌撞到对面人的身上。对方一愣,手上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都僵滞。
腹部,一顶冷硬的枪口正对准着软处。
迦南的动作流畅迅速,根本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她一刻也不想耽搁。男人被她袭倒在地。她拔了他身上的通讯设备,扔进不远处的绿化丛,人和车她顾不了这么多。
而后转身进车,扬长而去。
逐渐驶近港口,迦南越涌上一股不祥预感。
车速提至最大。
脑际的窗外景象呼哧而过,剪碎她那颗越滚越烫的心。
预感令她不安。
自称为伍哥手下的小头目被许应劫持上了船,出于安全起见,他挑出手下几个人跟着,同时,许应只能一个人上船。
许应没那么多劲跟他掰扯,人在他手上,总得来的说大局也是在他手上,也就准了。
船上自然也是有许应的人,准确来讲是舒檀一手带出来的人,都不简单。
舒檀在识别和他类似的人以及如何培训对方成为更狠更强大的人这件事情上,有与众不同的精准嗅觉。
除了船上船员一类,他们自己的人手虽只寥寥几人,对付这群小喽啰足够。
可许应还是低估了秘密行动组织肯下的手笔,他们要做出阻拦,也不是泄露出去消息只让几个混混级别的人物出来搅场这么简单。
船上桅杆挂有高瓦数的照明灯,顶部又亮有能照亮整座甲板的投光。与岸上的环境光线不同。许应能够将眼前人的情绪看得很清晰。
他们的眼神随时准备着向他进攻,而不是忌惮,甚至对他手上这个人都不会投以视线。
目标是他,而不是他自以为的挟持住的这个。
许应的视线一一扫过这几张脸,最终停在一个从未曾抬起视线看他的人上。
一起上船的共五人,站在前列的叁人,后面还跟着两个气势不雄盛的。
只有那一个人,气场陈定,视线懒得交待在他身上。
这不是害怕的表现,这是无畏,且蓄谋已久。
许应丢开手里的人,直直地叫住那道沉默而又冷煞的身影,“伍哥,是吧?”
周围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朝那个人望去,视线敬畏而克制。
许应便知道,没叫错。
果不其然。
对方也没再藏着掖着,好似突然被认出来,其实并不是他的有意为之,而是被人忽略,他也不怎么在意。
咧出笑,粗粝的嗓线:“叫我?”
许应不跟他演,视线朝船下仓促扫了一眼,抬手去摆弄另一只手上尚且完整无损的袖口,看似漫不经心地,将那把小巧的匕首藏进去。
伍哥从几人中站出来,旁人主动给他让道。
没等许应手上的动作结束,伍哥的手在充足的光线下摊开手,下巴努了努。
“拿来。”
许应没配合,对方也不等,直接夺。
正要交手,伍哥倏地笑了,是那种赤裸裸地嘲笑,好似今夜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许应皱眉。
“舒檀什么时候变了一张脸我都不知道?”伍哥阴恻恻得盯着他的脸,话里都是玩味。
许应顿时察觉不妙,暂不能判断眼前这个伍哥的真实立场,可无论如何这个险他不能冒,立即挡出胳膊挥向对方的脸,扫腿、砸拳,都被躲掉了。没等他再抽出匕首,伍哥已经拔枪对准了他的致命处。
他说,“你要是舒檀我还不会杀你,可惜了,你不是。就必须死。”
一道嘶啸的枪声划开深沉的夜海平面。
很快跟着响起更多的枪声。
许应捂着胸膛差一点就命中心脏的血窟窿,侧身躲掉第二枪。
“林武,”他吼,“你现在杀了我,就等于亲手杀了赵琳。”
林武一顿,不可思议状。
先是环顾了一周自己手下的人,从他们脸上没有得到他当即想要的态度,也没来得及等了,朝许应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提起,“你再说一遍。”
许应知道他听清楚了,也不介意再配合一回:“我说,你母亲,在我手上。”
对方不信。
许应看得出来,沉声道“不止是你,你对家的也在我手上。”说完,他笑了声。
胜利者的自嘲一笑。
每个人都有弱处,揪住这个柔软的部位,攻其要害。
哪怕最鄙夷,也永远不可否认,暴力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许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播出一个号码,手上的血瞬间染满了屏幕,但丝毫不影响声音传来。
只一声。立刻被挂断。
许应无声地等眼前人反应过来。
林武龇牙腥眼,朝许应怒哮:“你他妈是谁。”
许应扯开他的手,手掌撑住地面,起身。
没答。
是谁,往往也都不重要。
“你现在怎么带人离开的,我就怎么把人给你送回去。”许应漆黑的瞳眸盯着甲板,身上的枪伤并没有给他带来过多身体上的负重,而是,他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做。
林武也站直了身躯,刘海斜在额前被海风吹拨,部分遮盖住眼睛。
“今晚你走不掉。”他警告道。
许应:“这是我的事。”
他又补了一句:“我说到做到。”
林武明白了,收了枪,带着手下人往船下走。只是还没等人完全踏在地面,枪声再度响起。
林武应声倒地,被众人围着,没有人再顾得上其他,热血上头,拔枪对峙,炸开一股不你死就是我火的架势。
枪声混响,划裂海平面与夜幕。
确认不了开枪的方位,许应立即让手下的人上船,同时让消息给到船长室准备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