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
“你为什么春季才入学啊?”英国女孩莉莉丝的口音总让言生有听bbc的错觉。
“报名迟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室友了。”女孩的脸上有热情的西式笑容。
她们坐在双人公寓的地板上,准备这学期的期末考试。
为了西方文明课的考试,言生不得不做了许多记忆卡片,并且花了一个学期记忆那些奇怪的拼写和和发音。莉莉丝给她分享了自己的笔记,带着善意嘲笑言生的口音,再为她一一纠正。
“言生,和我一起去期末派对吧。”
“好啊。”
莉莉丝的身上很少出现英国人的拘谨,她曾经解释,这是因为她的曾外祖母是个妓女。
言生笑她,觉得这个理由并不算数。
“你完了,中国女孩。”莉莉丝比着手刀在脖子上划了划。
美国校园完全陌生的环境让言生的噩梦渐渐消失,她不得不为了学业忙碌,没有时间去整理所有的思绪和情感。
莉莉丝有着相当专业的调酒技术,她在公寓里安置了一个迷你吧台,周末的时候会拉着言生一起尝试自己的成果。
言生对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是莉莉丝的混合酒让她尝到了甜头。
第一个学年结束的时候,言生对酒吧菜单上奇奇怪怪的名字有了新的认识。暑假的时候,傅青青坚信言生在学校一定是醉生梦死的状态。
“你还是要振作一点”,当时傅青青就忍不住唠叨了。
傅青青只知道,言生和她爱的人出了状况。但是和言生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选择只字不提。
言生对傅青青眯着眼睛笑的时候,傅青青觉得心里是难受的。
言生有时候会和她讲很多很多的话,似乎非常开心,一讲就讲了很久,傅青青不忍心打断她,但是言生的话,就像把身体里血淋淋的伤口一个一个再划破一遍,满不在乎地给她看。
还有的时候,言生和傅青青坐在一起,只是发着呆,一句话也没有说,傅青青注视着她,明白那具身体里已经没有人了。
寂寞的人不是话太多就是话太少。傅青青想抱着言生,但是言生需要的不是自己。
“在知道光是银河系理到恒星就比普通海滩上的沙还要多之后,我们为什么还要好奇太空里有没有生命?我们应该自问,对方有没有可能爱好和平,然后衡量是否应该冒险跟对方取得联系。”
被请来讲课的男人挥舞着一只手,在黑板前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班上有了哄笑声,言生坐在单人课桌后面,看了看四周,脸上跟着浮现微笑。
“明年你们就毕业了,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注意安全。”教授插了一嘴。
下课铃响了。
男男女女吵闹着从座位上离开,言生走出教室,遇到了站在布告栏前的莉莉丝,她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夸张的厚围巾。
“嘿。”言生走到了她的身旁,和女孩打了招呼,“你很冷吗?”
“我在想,”莉莉丝蹙着眉头,“毕业后要不要回英国。”
她们一起转身,走出了教学楼,十一月的风已经变得冰凉,吹在身上的时候,言生打了个寒颤。
“你很冷吗?”莉莉丝学着刚刚言生问自己的语气,高高地挑起眉毛,看着瑟瑟发抖的卷毛女孩。
言生只是做了一个自杀的动作。
莉莉丝笑着分了她一半围巾,有些感叹,“好快啊,明年就要离开了。”
“嗯。”
“你要来英国找我。”
“好啊。”
课程基本已经结束了,莉莉丝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调酒上,言生会坐在她面前,看她小心地计算盎司数,飞快地磨着冰块,轻巧地晃动摇酒壶。
言生喜欢听那些冰块撞击的清脆响声。
选着基酒,莉莉丝捏了一块冰块喂给了言生,“现在吃会凉吗?”
“不会。”言生笑着摇头,迫不及待想喝一杯粉色的鸡尾酒,用手指了指。
“没做好呢,”莉莉丝好笑地看着她,耸了耸肩,端起来凑到言生嘴边,“只能尝一口。”
言生抿了一下,不是很好喝。
“对了,言生,”莉莉丝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没有拆封的酒,放在了言生的面前问她,“你有一半的墨西哥血统对吧?”
言生突然感觉不到嘴里的冰块有任何的凉意。
“你一定喝过最好的龙舌兰酒,”莉莉丝有些兴奋,“你尝一下这个。”
往事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言生闭了闭眼睛,听到了已经遗忘很久的声音,还有湿润的气息,那双眼睛。
“那我也是墨西哥人了”。
轻轻的笑声。
江轻洗。
“言生?”
言生睁开眼睛,看到了莉莉丝放大的脸,有些担忧,“你突然晃了一下,我以为你睡着了。”
一切都消失了。
“没有,”言生挤出了笑,“冰块太凉了。”
“好吧,”女孩已经开了酒瓶,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推到了言生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