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逆贼已擒,还要尽快名正典刑!”
“皇上,宁王行谋逆之事,岂有饶恕之理?应交宗人府并三法司会审!”
“皇上,叛乱已定,应处死宁王以告天下!”
一句话又激起源源不断的声音响彻殿中,朱厚照一人之力对抗天下人心,这些话又何尝不是他心中之理,可是……,“宁王由朕亲审,尔等不必多言!”朱厚照笑的有些猖狂,群臣想到那所谓的账册,讪讪而止。
皇上临朝听政,乾纲独断,江山危急暂解,大臣暂时散去。朱厚照知道,若不每日在此上朝,群臣怎会甘休,他眼神中渐渐蒙上了阴郁和狠戾。
酒是宫中旧藏,每逢节日用酒庆贺是惯例,在乾清宫中得来这些酒并不难,只是谁告诉了他。自弘治十八年,正月里被先帝烈酒算计,被朱厚照乘人之危后,滴酒不沾的朱宸濠怎么会知道烈酒催毒。当年能利用宁王铲除郑王等四王,先帝同样授予了郑王反击宁王的暗示,郑王起初也只是暗杀,被还是太子的自己无意间撞破,先帝这才对郑王起了杀心。郑王围困京城失败,对宁王亲自下手毒杀,被宁王记恨一剑挑了性命,先帝的大患终于自相残杀,朝廷藩王威胁解除大半。毒药伤人心脉,毁人功力,御制的秘药全然无解,经年长久于此时重伤一起催发,太医如实相告的伤情和病情,令朱厚照对朱宸濠的执念无比强烈。
一事虽解,诸事未平。
陈卓从宫门飞速闯了进来,见到了皇上直接跪倒,“是宁王?”沉浸在回忆里的朱厚照忧心忡忡的问道。
“回皇上!”陈卓剧烈摇头,“内阁全员,并尚书九卿,联合两京十三道所有御史,全部的朝臣齐齐上插入书签奏,请求皇上回京,切不可在南京荒嬉国事。奏书八百里加急已在宫门!”开国以来,除去几回国家生死攸关时,还从未有过全疆域内的御史集体上书,朱厚照冲出殿外,看着数名内侍抬着两京十三省官员的无数奏折,内侍看见了皇上,纷纷下跪行礼,装满奏折的大箱坠地,乍眼望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本。
这是群臣之力,百官决心,即使是帝王,以一人对抗,能有多少胜算……朱厚照可以忽视这些奏本,不能故意淡忘民心。何况,民间还有一个声望比他高的不懂。
数的奏折抬到了大殿中央,朱厚照绕着这些走了几步,他叫来了纪荣,“太傅呢?”
纪荣对不懂行踪了如指掌,“在城中官署,未走出一步。”前几日不懂求见,朱厚照均未同意,他着天下臣民的奏请,对着纪荣下令道,“请他进宫,替朕处理这些奏折!”
解决了燃眉烧心之急迫的朱厚照回到了乾清宫,他匆忙的脚步变得迟缓,掀起床幔,朱宸濠侧卧在被褥间,一定是昏迷中也难忍胸口疼痛,无意识的蜷缩了身体,他穿着白色的寝衣,几缕长发散落在脸颊,脖子,他鼻梁高挺,睫毛浓密,与衣服同色的嘴唇微翕,唇齿间露出几滴鲜血,是全身唯一的颜色,朱宸濠终于卸干净了那身凌厉耀眼的华贵雍容,只有脆弱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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