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兵刃相撞声在耳边乍然迸开,长仪慌忙抬眼看去,只见一把雪白雪白的长刀赫然架在昆五郎的骨剑上,被他稳稳挡住,那角度分明是要冲她劈来!刀锋薄而锐利,泛着令人胆寒心惊的冷光,晃得长仪忍不住闭了闭眼。
可那突然出手的持刀人并不欲与昆五郎纠缠,刀身一侧一转,便灵活地避过骨剑的阻拦,趁着长仪晃神的功夫,竟拧身接着朝她袭来。
她下意识地搂紧怀里的小家伙,心虽慌却不乱,抬手就甩出巴掌大小的一个铁质机关球。那人仍是不躲不避地扑来,只是稍转刀锋,正要将铁球击偏,却不想才刚刚碰到机关的表面,那铁球竟猛然裂开来!瞬间从中迸出万千银色金属丝线,织做细细密密的一张罗网,迎面向他兜去。
他见势不妙,转身欲避,昆五郎的骨剑却在这时斜斜刺去,逼得他不得不抬刀挡了挡,就是这耽搁的眨眼功夫,叫他结结实实地被那机关网罩个正着。
别瞧那些银丝线根根细得很,却是阮氏先辈用太白山的冰精矿混着天蚕丝,精心锤造而成,近千年的妖兽都未必挣得脱,任凭那人如何用刀劈砍,也没能在银丝罗网上划出半点痕迹。
周围的黑水雾迅速集聚凝拢,顷刻间便将那人完全吞没在浓郁的雾气里头,不仅从外头看不见人影,甚至连动静都再没听着。
长仪只来得及瞧清那人大致的模样:白衣白发,连皮肤都白得晃眼,民间都说一白遮三丑,可这极致的纯白色倒将五官眉目都模糊了去,眨眼一看根本瞧不分明长相。
她这里惊疑不定地瞎捉摸,身边的昆五郎却正正经经地拱手作揖,朝前行了一礼:“方才多谢阁下相助。”
小姑娘看不分明,他却清楚,那人朝长仪出手时,身上都萦缠着黑雾,所以动作才迟缓了些,不然哪有这么轻松被制服。虽然他有自信能独身擒拿住那人,可对方好心相助,更减了几分风险,总该报礼致谢的。
“不必。”
冷冷清清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周围剩余的雾气尽数收拢集聚,渐渐从中凝出个身着红裳的女子身形来——红织锦,金丝绣,富贵团花重重叠叠,莹莹明珠缀饰其间。
岂不正是先前的轿中人?
她面上还蒙着纱,看不清长相,但一双凤眸含艳带媚,稍稍挑起的眼尾眉梢皆蕴着道不出的风情,纵使眼神冰冷冷的暗含凌厉锋芒,也全然掩不过那份明艳的绝色,反而更加勾人遐思。
昆五郎倒是没什么风流旖旎的想法,只暗道一声不好:道门的姑娘家,能有这模样、这气势、这修为的,多半都不好惹,啧。
他摸了摸鼻子:“这位莫非就是所谓山神?阁下作何打算?”
红衣女子瞧都没瞧他一眼,只看着被黑雾裹得严实的那人:“自然是带回青潭村,交由村民处置。”
昆五郎稍稍皱起眉:“阁下不妨先审一审他……他出手时,身上分明有道门的灵气波动,兴许其中有什么曲折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