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谨慎些好,前些天有几个荆南过来的修士,方家那边的脾气你也知道,这阵子让底下的收敛些,凡是不认识的都别往楼里带……最好把生意也给停了,免得叫些嘴巴阔的往外乱说话,回头捅出去谁都不好过。”
“你的胆子未免太小了点!那些既然掺和进来了,就该知道厉害,谁敢往外提半个字?再说荆南那边来的不过是些小虾米,那点修为还比不上咱们守大门的,也值得你这样挂心?照我说,那几个最多就是出来跑跑腿过路的,要不多久就走人,哪里有那本事、那胆子到处管事!”
“你以为我就乐意跟那小胆耗子似的畏畏缩缩顾前顾后?做这事就是要谨慎!你倒是心宽气阔半点不紧张,别回头跟你那白痴堂弟似的,好好的偏要弄出事来,连累咱们到现在还得替他善后收尾!”
另外那人似乎也瞧不上自己的堂弟,颇不服气地嗤道:“……切,就那傻子,要不是有个好爹,哪有资格跟咱们……”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行了,少说两句,眼下紧要的是这旧摊子,听说已经有人来打听过……你确定都收拾干净了?”
“我敢担保这里头连半页纸都不剩。搬东西那阵子你不也派人来天天盯着,就剩些桌柜床榻的烂木大件懒得挪,别的就连绣有字的帕子手绢都被你的人捡得干干净净,保管没人能再找出什么,也值得你巴巴地拽上我跑过来亲自验看?……行了,你赶紧看完早点回去,我屋里的小美人还等着呢,你要再不放心,索性整座楼都别留了,反正现在秋物气燥的,几粒烟星子就能燎起一场火……”
“你还嫌事情不够招眼,偏要闹出动静才安心?……还放火,楼里连灯笼都没点,哪里来的火星子这么巧能烧到这里?”
说完就听见脚步声响起,那人似乎挺生气地拂袖就走。
另外一人匆匆跟上:“……不用进去?”
“少做少错。”他是怕了这没脑子的跟着进去再留下什么痕迹。
另外那人就小声嘟囔两句什么白跑一趟之类的,他们本来就刻意压低了声音,得亏她多少练过些道术,五感比起寻常人要更加灵敏,就算这样,也是屏气凝神、连蒙带猜的听得费劲,现在说话动静离得渐远,就更是隐隐约约的听不分明。
长仪心里有些着急,估摸着他们往回走的应该注意不到这边,便悄悄从廊角的纱幔后探出脑袋来,眯起眼仔细打量那两人的装束模样:
应该都是青年,左边那个瘦瘦高高,右边的微微胖,两人的脚步身法都挺轻盈的,估计有几分功夫,只是确不确定到底是修士还是武人。但联想到他们提及荆南方家时那种平淡不屑的语气,长仪更倾向于前者。
并且背后依仗的势力应当不逊于方家。
但他们的打扮可不像道门修士,锦衣貂裘搭着镶玉幅巾,绣金腰带上错落坠着好几块方方圆圆的佩玉,最大的能有两寸宽半指厚,沉甸甸地编进长流苏里,简直比姑娘家的禁步还要夸张,瞧着都嫌累赘,也就只有凡间的富家子弟喜欢这么穿着显摆身家,哪有修士会打扮成这样的?要是跟人交手时稍微不留神,自己就能把自己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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