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那人没有说下去,长仪知道这指的是仲裁给她二选其一的机会,“要是我选了那册子呢?”
这个问题不用等仲裁说,唐榆自己就能回答:“几本图册都是从仲裁院藏书阁最顶上一层拿出来的,连我也没有资格看,不过都一样……藏书阁里的东西绝不能传给外人,换句话说,你接下了这几本册子,就是仲裁院的人了。”
成了仲裁院的人如何呢?
舍弃名姓与出身,从此不为家族谋,不为己身谋,摒功利,断私念。自然,阮氏家主这个位置,甚至是整个阮家,都与她再无关系。
长仪盯着铜托盘上的两样物件,沉默了一会儿:“我只问一句——册子里的内容,五年前阮家的那场变故,还有我阿爹的失踪,这三者间有没有关联?”
仲裁给出的答案是肯定。
“我选册子。”
长仪的答案同样给得干脆。
昆五郎揉着眉心长长叹了口气,不过这回没再劝她。倒是唐榆面露迟疑,看不出究竟是觉得她的选择好还是不好,最后也只是提醒了句:“你可想好了,这里面的东西一旦看过,就很难抽身了。”
“那你呢?”长仪不为所动,抬眼看向他,反问道,“你又是为什么参与进来……为什么加入仲裁院呢?”
唐榆笑了:“当着我师父的面,这可要我怎么说……算了算了,总归是你自己选的,我个外人就不多嘴了。”说着就把手上托盘往前一递,待她将几本图册都取走后,他便又捧着托盘回到屏风后。
长仪拿到册子也不忙看,小心收进乾坤袋里,而后就看着唐榆的动作,心里犯起了嘀咕:虽然仲裁历来行事神秘,可也没听说过他连见人都要隔着屏风。仲裁的相貌又不是什么机密,这位在被上代仲裁挑中之前也是世家子弟,寻常少不得应酬见人,怎么如今连面都不露一个?
还有一处细节,先前唐家的各位还在大堂里时,这位昆仲裁可是一句话没说,非得等到其余人尽数退出,才终于对他们开了口,寥寥几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不提他时不时的咳嗽,就光从他说话的声音里都能听出不对劲来。
再联想到早前就流传的,仲裁闭关不出的说法,仲裁那里……只怕也出了问题。
长仪轻轻呼出一口气,到底没有声张。但在屏风后再次漏出几声极力压抑的咳嗽时,昆五郎却直白地点了出来:“这位……仲裁?可是有什么不适?”
这说得也太直接了。
长仪眉头一拧。
那头的回复慢了半晌:“……并无大碍。”
“近来秋风起,没事也要保重身体。”昆五郎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客套了一句。但这话突然从他嘴里说出来本身就古怪,放在这里怎么听都带着点别的意味。
“是。”仲裁的回应同样平淡,说出来的称呼却叫人心惊,“……有劳祖师伯挂怀。”
“祖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