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仪记得那处被遗弃的地牢,每间铁牢的门锁都是被刀器强行砍断的,比金石还要坚硬的青原铁,加上层层的术法禁止,要想破坏可不容易。
刀痕凌厉,六把铁锁上都是相似的痕迹,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知道。但那里并不只有你一人的师妹,她们的师门、亲族却没有一人敢闯上一闯。”那人面色一沉,“更有主动把她们卖进来的,就为了搭上元家,当上元家的狗!”
那人骤然握紧了拳,激动之下,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连带着吊在身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手腕脚踝处的铁钩一划,血珠不住地往下滚落。
柳封川先是沉默,等他稍静下来才提起:“你和聂霜……”
这话就像一瓢冷水兜头浇下,霎时熄灭了他的满身火气。那人的拳头逐渐松开,头也垂了下来,良久,那道嘶哑得不似人声的声音放得很轻,简直像困兽低低的呜咽:“她是……我的母亲。我却不算她的孩子。”
“我只是被那群人制造出来的怪物。”
……
黑暗。
嘈杂。
他在众多期待、狂热的目光中降生。那么多的声音,都在惊叹,在称赞,在喜出望外地奔走相告;说他必然是惊寰道界的神兽,是苦盼已久的唯一成品,是日后能助元家得登大位的无上至宝。
怀有神兽血脉的他生而知事,尽管他还那么幼小,但已经能模糊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他以为他的诞生是令人欣喜的,虽然这份欣喜太过炽热,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幼兽的本能让他循着气味想要缩回母亲的庇护里。
他艰难地挣开周围人的桎梏,挣开他们像在挑拣牲畜一般检查着他身体的手,一点点爬到母亲身边。努力伸出的手还没有碰到母亲的身体,就被她粗暴地一把甩开。
“怪物!滚开!”
周围唯一的女声惊叫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惊怒。
接着响起的是更加嘈杂的训斥与推搡的动静,女子的惨叫声短促地响了一下,随后声音渐远,母亲的气味也逐渐变淡,乃至消失。
他感到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