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五郎屈腿坐在旁边发呆,阮长婉给每个人都分发了几盏仙灯后,也在长仪身旁找了个干净地方打坐。只是这打坐显然不够专心,时不时就睁眼看看自家妹妹,再顺势把视线移到昆五郎身上,几次欲言又止。
后来是昆五郎先忍不住,扭头对她道:“不要分神,灵气别急着从任脉走,你现在心法是练到……第五重,先试着把灵气灌注到冲脉过一遍,再归聚到丹田。”
他说完就又把脑袋转回去继续望着远山发呆,好像方才说话的压根不是他,倒把阮家两姐妹听得一愣一愣的。阮长婉看了看他,又默默看向长仪。长仪同样正打量着她的神色,这下是铁定瞒不过阿姐了……
天知道昆五郎怎么忽然就“坦诚”了,不是早些时候把自个儿的身份捂得紧紧的时候了。
果然,阮长婉神情渐渐变得复杂:“他……你是怎么……”她几次起了话头都咽了回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算了,你自做你想做的事便是,从前我和阿娘……对你管得太多了。”
她看着长仪身前几具威风凛凛的偃甲虎,话里染上了几分怅然:“阿爹常说你是最像他的,我心里也这么想。若说有谁能接掌阮家家传,那人定然是你,而非我。”
长仪一怔,却是想起前不久被自己亲口拒绝的家主印,不免有些心虚。
阮长婉就在这时凑近了来,长仪还以为让她瞧出了端倪,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坦白,没想到阮长婉凑到了她耳边,却话锋一转:“日后……我能不能向他讨教剑术?”
“……”
她倒是忘了,她这位阿姐从小仰慕昆越剑尊,连剑法都是照着昆越留下的手稿一招一式自己学来的。
知道昆五郎的真实身份对她来说,估计是喜大于惊?
“我替你问问?”长仪不知作何表情好,拎起裙摆走到昆五郎身侧坐下,先看了看他正望着的方向——也就是普通的山景,一片晦暗暮色中只瞧得见连绵的山林与隐约的岚雾,不时再有伶仃的归鸿穿梭其间,这景也就平平,至于一直盯着看吗。她收回视线,再瞄一眼昆五郎的表情,才试探问道:“你现在心情好些了?”
“嗯?”他侧了侧脸,似有不解。
“近来这几天,你看上去都很……”长仪想了半晌也没找出贴切的形容,“反正就浑身冒黑气似的,我看连小麒麟都绕着你走。”
既然看出不对劲了,那你还敢靠得那样近。
昆五郎笑了笑,仰头看向天幕上若隐若现的星辰:“也没什么,就是终于想通了一些事。”他将手虚虚地抚上自己左胸,也不知道隔着衣裳触碰的是他缺失的心脏,还是那块旧名牌。
也许因为此刻的他给人感觉格外“好说话”,长仪问得也就大胆了些:“那你之前没想通的是什么?”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远处的虞词恰好在这时走过来,对着长仪微微颔首:“阵法已成,晨昏交际阴气正盛,可以启用阵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