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唐榆看着同尘这张脸可没觉得哪里讨喜,反而挺能给人添堵的,尤其是这个时候的这副表情。
大概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同尘很快也就收起了笑:“怎么了,你在想师父的话,他骂你骂得不对?”
唐榆有些怀疑自己找他说话这个决定是不是脑子进水才做出来的。他不是很想继续说下去,但转念想想,现在除了同尘,好像也没有其他不把他当成“仲裁”看的人了。仲裁连作为“人”的杂念都没有,又怎么能有困扰,尤其是因个人而生的困扰?可偏偏他有,所以也就只能作为“唐榆”,找这个还能把他当成“唐榆”的家伙说了。
“你觉得……”唐榆犹豫了一下,“当了仲裁,就真的一点私欲、一点身为‘人’的念想都容不下吗?人要怎么才能做到……那种境界?”
同尘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你问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要听假的我还用得着问你?”
随便从大街上拉一个人来,不管是道门里的还是凡人,必然都要给出肯定的回答——因为此前的仲裁都是这么做的,仲裁院对内对外也是这么宣称的。
所以仲裁和仲裁院才能使天下归心信服。
“你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同尘挑挑眉,把他的话又原样还了回去,“不然你也用不着问我,人手一本的仲裁院训令,从小念到大还不够?”
唐榆一怔。他心里有答案了?
同尘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怕是还糊涂着,想了想,觉得仲裁要是在这关头出点问题还是挺严重的,难得热心道:“什么事为难到你了,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他一问,唐榆立即又想起獬豸地宫中自己淌过的满地的‘垢’,以及貌似给自己通融不少的昆涉——可接任仪式上的事哪里能给旁人说来?他摇摇头,心里发苦。
“……你还是别说了。”同尘看他这样就明白事情怕是小不了,唐榆敢说他还未必敢听,听了说不定落着个麻烦,“这样吧,你不如想想,你最开始是为了什么想当仲裁?”
“我为什么想当?”唐榆一愣,没好气地重复道,“我本来就没想当,要不是为了把师父换下来,我才不坐这倒霉位子!”
这话说完,师兄弟两个特别有默契地回身看了看,确认山洞里的昆镝没听见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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