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过去是想让城主反过来护着你吗!”卢常同样是两眼紧盯着那方向,可到底咬牙将他拽了回去,低声喝道,“我们先退!”
双方离得不远,这里也自然免不得被源源涌来的妖兽盯上。两人本就伤得不轻,贾畴便是有心上前也渐渐不支,只得且战且退。混战中,一只花尾斑斓的妖鸩无声无息地自半空陡然俯冲下来,贾畴慌忙拿剑去挡。可他左手持剑到底不比平常,正勉力招架那鸩鸟的利爪时,肩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却是一只白眉三尾狐趁乱咬了上去,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吃痛之下,贾畴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可也就是这一下,长剑角度微偏,挡不住鸩鸟骤然振翅施力,眼看那浸满着鸩毒的利爪就要扑到面前——
“贾畴!”
旁边的卢常一时情急,侧步过去试图用自己的剑将鸩鸟挑开。谁知这时一直被他架着的黑衣人却是睁开了眼,猝不及防地用身体狠狠撞向了他,让卢常剑锋一偏,不单没有挡住那鸩鸟,反倒把自己的手臂送到了利爪之下。
惊呼声湮没在纷乱的兽吼鸟唳中。
卢常的小臂上赫然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蛛网一般的黑色纹路霎时从伤口处蔓延到了整条胳膊。贾畴顾不上自己两肩尚且血流不止的伤势,慌里慌张从储物袋里翻出应急的解毒丹丸塞到他嘴里。可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卢常脸上竟已经呈现出不详的乌紫色,他一手扣着喉咙,拼命张嘴大口喘息着,仿佛透不过气,五指的缝隙间隐约可见他脖颈上亦爬满了同样的黑色纹路。
他就这么大张着嘴,贾畴眼睁睁看着那颗救急的丹丸从他已经合不上的唇边滚落,然后是人,刚才还中气十足喝骂他的人,就在他眼前重重倒在了地上。
再也没有动静。
贾畴脑海里一片空白。
周围的妖兽没有趁机朝他袭来,因为黑衣人撞向卢常的时候,他自己也摔倒在地,摔在了一群虎视眈眈已久的妖兽面前。早被挑断了手脚筋的他无法靠自己爬起来,但贾畴只是在原地看着,如同方才他茫然地看着卢常倒下,他此时也只是呆呆看着黑衣人惨叫着被妖兽撕咬、分食。
明明魔族和这些个妖兽该是一伙的。
直到那人的惨叫转为哀嚎,逐渐消弱,逐渐平息,周围妖兽的目光便重新转到了他和卢常身上,一双双染血的兽瞳写满凶戾,明晃晃带出对血肉的渴望。
贾畴忽然想起儿时邻家老伯养的大黄狗。那黄狗生得机灵,看家护院很是在行,他也欢喜,常常逗弄一二。只是有天,街头几个顽童跑来闹它,又是打又是踹的,黄狗被挑衅出了气性,张嘴咬在其中一人腿上,撕下一片肉皮来。老伯外出归家正巧看见这一幕,竟当着几个顽童的面生生用棒子打死了那黄狗!
他是听到动静就赶到了邻家院里,连说带劝地解释了来龙去脉,还拉住老伯的手哭求他不要狠心收了黄狗的命,哪怕是把狗送人或者赶走呢。谁知老伯硬着心肠愣是甩开他的手,一边挥棒打向黄狗的头,一边恨道:“小畴儿,你不懂!这狗要是尝过了人血,知道了人肉滋味,那就留不得了——留下的不是护主的狗,是会啖人血肉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