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马德里,零星的枪声越是不时传来,拉车的马摇摆的更厉害——驿道被人为破坏,车夫不得不在保持速度的同时,尽量绕过一道道宽窄不一的壕沟。
“小姐,”泰伊古太太的脸惨白,整个人都快趴到欧也妮身上:“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在巴黎等着纽沁根男爵转递的消息不是更好吗?”至少更安全。
同样被摇得快散架的欧也妮,拼命抠着坐垫,好让自己不至被甩到车厢的底板上。她看向泰伊古太太的目光称得上凶狠:“太太,在来之前我已经把可能遇到的危险告诉您了。”
泰伊古太太快哭了:你是说了危险,可是描述的口吻太轻松、述说的语气太欢快,说出报酬的金额又太大,我还以为这只是一趟距离比较远的旅行。
打击的泰伊古太太闭嘴不言,欧也妮自己的心情并没随之轻松——她们四天前从巴黎出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会到马德里,就连马车也是从边境买下的,答应给车夫的佣金更是高达一千法郎。
就这车夫也提前说过,如果发生什么,他不能保证两位女士的安全。
西班牙现在局势这么混乱,真不是出门旅行的好时候。
欧也妮知道这个,可是这一趟她一定得自己走一回不是为了运到西班牙的二百二十万法郎,而是为了日后更好的资本运作。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惯性让欧也妮与泰伊古太太身不由己的摔倒在车厢里,车外,传来警告马车前行的枪声。
欧也妮爬起来,用尽全力把泰伊古太太扶好,发现老太太满脸的泪:“回去,小姐,我们回去。”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句话。
可是能回得去吗?欧也妮到现在心里也没了底,这一次的决定,终究是冒险了。
车门外,西班牙语叽哩咕噜响个不停,车夫说的是法语,两个对话的人在鸡同鸭讲,欧也妮知道这样的沟通有时很要命。
抹一把头发,再搓一搓自己的脸,欧也妮要打开车门。泰伊古太太扑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这个时候出去,还不是送死?
欧也妮坚定的推开泰伊古太太的手,嘭的一声打开车门,吸引了所有围着马车人的目光。天已经暗了下来,围住他们的人打着火把,火光摇曳在欧也妮的脸上,给她美丽的脸镀上一层光晕。
“哪位是指挥官?”欧也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平静,为此不得不侧身挡住自己攥着门框、不停抖动的左手。
西班牙的部分领土很长一段时间被法国占领,许多西班牙人都是会说法语的。事实证明欧也妮的猜测是正确的,一个没有举火把的人,夹一夹马腹,越过别人来到马车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欧也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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