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鹰族天祭也有耳闻,这事件三百年一次,对于鹰族来说三百年牺牲一个人类少女不过是小事,只是苦主此刻就站在那里,身为族长的鹰王也无话可说,这个世界,原本就弱肉强食,打不过人家,便只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虎精在我怀里探头,忽然开口:“即使鹰族欠你,连穹并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也不肯放过他?”
众精怪点头,纷纷附合:“连穹不是我们一路的,要清算也算不上他。”
我看着这些被我连累的精怪,如果不是我,今天他们也许还在纵情肆意的狂欢,在这人类搭建的安乐窝里安稳过活,如今我引来无数煞星,连累他们受伤,甚至不久后很可能元神俱毁,他们在危急关头,却还在为保存我做努力,我抱着虎精,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众精怪的话,却只是惹来小姜不屑的冷笑,他愤恨的看着我,“你们血族,我一样不会放过。”
他看着我的眼神中的恨意丝毫不逊于看着鹰王的,我半是疑问,半是为了继续拖延时间,不由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小姜嘲讽的看着我,“你的族人没有对你说?”
见我一脸茫然,他又转向鹰王,“鹰族抓我妹妹的地方,是在哪里?”
鹰族中有战士答道:“医院。”对上小姜的眼睛,毫不畏缩的直视,“就是我动的手。”
小姜阴沉的望了那个鹰族战士一眼,垂下眼眸:“我妹妹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型AB血,她会住院,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目眦尽裂,“害她失血过多的,就是你们这群贪婪的血族僵尸。”
我和鹰王一样低下头,对我来说,血液不过是充饥品,所以血型什么的基本上无所谓,但我也知道,族里有些自诩美食家的家伙,对于某些血型有固执的偏好,RH阴型AB血非常少见,又是在少女的血管里,那个族人忘形之余多吸了几口,把昏迷的女孩不负责任的往医院门口一丢了事,没有反抗之力的女孩才会遇到寻找祭品的鹰族人。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眼看着小姜再次举起那刻着所罗门之印戒指的左手,我抱着虎精,对于死亡,竟也无话可说。
瑞,看来你来晚了!不知道当你看到这世上,竟然也有逃出你掌握的事情时,你会是什么表情?
☆、其人之道
我其实并不畏惧死亡,只是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几百年来一直困扰着我,这不明来由的情绪潜伏在心底,哪怕在最快乐的时候,心头也会略过一缕莫名的悲伤。
似乎,有什么即使是永生永世的追求也是得不到的,触手可及的都是幻像,真正渴望拥有的,哪怕穷尽光阴,也只是虚空。
我不甘心,数百年的时光回忆起来仅只是一片浑浑噩噩,浮光掠影一般飘过的影像,记不起何时曾真切的笑过,哭过,爱过,恨过......
不,不可能,那么长久的活过,我的回忆怎会如此的乏善可陈,不该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我没有察觉。
小姜已经开始催动阵法,五角星芒阵开始闪光,我不禁万分后悔当日的懒惰,若是不跷掉科克长老的课程,若是那时无视老头浑身散发的敌意认真的学魔法,今日当不至于如此狼狈。
随着五角星芒阵的闪光越来越强,困在阵法中的精怪渐渐开始躁动。虎精早已恢复原形,我靠着他站着,手搭在他的背上,柔软的皮毛,很熟悉的感觉,虎精安静的看着前方,平静的开口:“穹,我们不会死在这儿的,我相信。”
摸摸他结痂的伤口,远处的树叶沙沙的响着,头一次觉得阳光其实和暖而温柔,只是不能多照,我拍拍虎精:“是的,我们会没事。”
在某种情况下,会有一种预感,倏忽而来,然后兑现,毫无逻辑可寻,这种被人类称之为直觉的东西,很多时候,的确存在。
晴朗朗的阳光下,突现白雾,起初并不明显,只是前方的景物渐渐朦胧,而后开始浓烈,视线之内,有些树和石头已经隐没踪迹。众精怪停止了躁动,略带惊异的看着这奇特的场景,阳光下,厚重的白雾凝聚成团,正好把合力施法的魔法师们团团困进雾中,正如光亮中的人看不到黑暗,黑暗中的人总是把亮光中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一般,最初薄雾飘来时,那些魔法师专注合力的催动阵法,对飘来的细小水滴几乎是不加防范的,等发现不对,已被彻底完整的裹入雾中。
听得到雾团里此起彼落的咒骂声,五角星芒阵的光亮逐渐弱了下来,看来雾团中的魔法师们已经失去了方向。
当然这区区的雾团不可能困住那些魔法师多久,等他们脱困,五角星芒阵会继续催动,而此刻虽然阵法减弱,但被困在阵内的精怪们要破阵施展魔法,也需要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