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久九手中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下意识地在指间转动,一圈一圈。
林郡那边忽然传来一点低沉的笑声,那声音通过耳机直直地敲在傅久九耳膜上。
低而哑,性感的要命。
傅久九不自然地咬了咬嘴唇:“笑什么?”
“笑你怎么不说话?”林郡说。
“我在专心画图。”傅久九立刻说。
林郡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手臂疼吗?”
“画画手臂不疼的呀。”傅久九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爱,便笑了起来。
傅久九声音里的快乐很真实,很轻快,通过话筒毫无保留地传了过来。
仿佛很容易就可以被满足。
林郡沉默了片刻,嘴角也略略勾起。
他想起傅久九怀里抱满文件的样子,他其实是想问他,今天抱了那么多东西,手臂会不会疼。
但在这样的笑声里,他沉默了下来,因为这笑声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有些欣慰于傅久九的快乐,又有些因为这快乐或许与自己并无关系,而感到怅然。
因此神色便有些明明灭灭。
直到挂了电话,路西野才问:“小九不出来?”
“嗯,”林郡淡淡地应:“他还在忙着。”
他微微地出起神来:“以前他哪干过这些?捏粒黄豆都嫌弃硌手,跟豌豆公主似的。”
说着说着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唇角抿着,两个笑涡若隐若现的。
“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路西野问。
“嗯,”林郡说:“把我宠他的那些年全都忘了,现在可独立了。”
“没人宠的孩子总会独立些。”路西野说。
“嗯,”林郡垂头想了一会儿:“跟变了个人似的,但是骨子里没变,还是一样缺乏安全感。只是行为上独立了。”
“就像,”他说:“一棵树,从某个节点开始分叉,然后分叉又反向生长了。”
他说着想起了什么:“上次我去他们小区看他下班,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路西野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在楼下遇到水站工作人员,”林郡说:“人家说赶时间,他便自己把大桶水给扛楼上去了。”
“他家在五楼啊,”林郡强调道:“五楼!”
路西野想象不出来傅久九扛大桶水的样子。
傅久九连吃只虾都恨不得林郡剥好了喂嘴里。
他在脑海里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扶着额头笑了:“哄不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