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郡正站在灯影里,垂着眸子在认真看他。
光从他背后投过来,将他的五官隐在暗影里,一时间看不太清表情。
傅久九想看更清楚一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哥哥。”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动作,林郡垂着的眸光略暗了暗:“怎么不敲门?”
傅久九没说话,手微微握成了拳。
“今天很快。”林郡又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傅久九问。
“是。”傅久九没说是什么事,但林郡却显然很清楚,回答的直截了当,没有否认。
“你为什么不问我。”傅久九的嗓音变得很沉,像蕴着水汽。
“我为什么不问你?”林郡似乎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傅久九接不住那目光,微微撇开眼去。
半晌后他才听林郡问:“那你又为什么不说?”
他的声音像是轻飘飘的,但又很沉重,十分矛盾。
“我……”风从楼道里吹进来,扑在身上,汗水凉在贴身衣物上,傅久九觉得有点冷,他终于妥协地轻声道:“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林郡问:“难道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好,所以你才不愿意主动告诉我。”
傅久九摇了摇头。
“可你又答应我彼此没有隐瞒,和我亲密亲热仿佛交心,可偏偏又事事瞒着我,”林郡轻声笑了笑:“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很是表里不一,我无法确定你是否还需要我,也无法确定我在你那里是否还有价值。”
“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问我……”
“我为什么不问你?”林郡的语气沉了起来,人也往前迈了一步,迈出了房门。
傅久九站在原地没再动,离的近了,他能闻到他身上有极浓重的烟酒味。
“哥哥……”
“因为我希望不是我要去问你,去逼迫你,”他伸手将傅久九的碎发往后笼了笼,捏了他的下巴,让他整张脸都曝光在他的视线里,一清二楚:“因为我想听你主动告诉我。”
傅久九的睫毛眨了眨,被他语气里压抑的极沉重的东西打得眼眶发酸。
“不仅如此,事实上我还一直妄想着,有一天你会主动撕掉那张你亲手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林郡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主动和逼迫的差异了吧,毕竟我只针对过你一次,你就失忆了不是吗?”
傅久九的拳头握紧了,林郡继续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你为什么就不能主动一次?”
所以,他以前鄙视陈梦菊,厌恶陈梦菊,却没有恨过她,因为觉得不值得。
唯独今天,他恨了陈梦菊,恨到要让她一无所有。
因为她打破了他与傅久九之间角力的平衡。
没有外力的时候,他们像在真空世界里,只要他一天不拆穿他,他都有机会等来傅久九的主动,都会有机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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