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唯一让他还浑浑噩噩的活着的原因是奉家二老了,可连遗嘱都已经当着几位好友的面,由律师认证,那么,还有什么能够再挽救他的?
今天看到的照片,那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期盼。因为自己的病症,他也看了太多的心理疾病专业书籍,还抽空去和老穆听了半年课……
其实这种渺茫的希望,更像是灵魂上本能的最后挣扎与自救。
但他真的,真的想要亲眼看看那枚戒指,问一下它的来历。他不敢奢望那个博士知道小莲的下落,他只是卑微的想要知道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哪怕不确切,哪怕是……再一次的噩耗。
他其实早已疯了。
最开始的那半年,只要回到白家,他就会看见妹妹,能听到她叫他哥哥,她好像从未离去,开开心心的等待在家里,拥抱他、亲吻他、娇俏的抱怨着剑桥的学业,害羞的告诉他,她爱他。
如果不是邓则一时兴起跑来找他,已经服用了大量安眠药的他,早就和幻觉中的她相拥着去了另一个世界。
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穆耀帆要求:任何时候都必须有人盯着白墨川,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群好友,全部义无反顾的调动起所有的资源,就为了神神叨叨的全国找道士做法、和尚念经……
他知道自己病得很严重,然而,一切都仿佛被切割成了无法愈合的两部分,清醒的他注视着疯癫狂乱的他,理智的他注视着失魂落魄的他,冷静的他注视着万念俱灰的他,强大的意志力和自控能力在千疮百孔接近溃散的绝望灵魂面前,空乏空泛,不堪一击。
大概太痛了,痛到最后,所有的情感自动选择了沉睡,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只剩下了毫无感情的思维程序部分,机械的维持着身体机能,仅只是活着而已。
“胡思乱想啊。”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遮掩掉漆黑眸子里细碎的光芒,“嗯,好。”
穆耀帆又叮嘱了几句不要劳心费力,好好休息之后,挂了电话。
他把自己打理好,按照睡眠时间准点回到床上躺下,哪怕安眠药失效,也没有睁开眼睛下床去做别的事情,而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心里最深处那道微弱却雀跃的小火星,静静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当得知老板竟然有了别的安排,李宇立刻婉拒了旅游计划,死乞白赖的要跟在白墨川身边。开什么玩笑,兢兢战战的六年是怎么熬下来的,他这个首席助理心知肚明,也因为放心不下,他一直没有接受白氏分公司执行官的调派,而选择留在白墨川身边。
一身白衬衣、深色西裤的白墨川瞥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离我远点。”
李宇:……泪流满面,顿时觉得自己老妈子操心的命喂了狗!当初白墨川回国夺权,他是跟着从剑桥回来的手下第一大将呢,革命友谊呢?果然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吗?回国他就接受调令去北京当北漂,再也不回G市了。
发现自家助理愈发古怪的白墨川拿出墨镜,遮掩住眼睛里的嫌弃,上了来接的豪车。
李宇自然跟上,副驾座安排的是另一位热情洋溢的沙特青年,充当他们的翻译。
汽车一路行驶,穿过现代化城市,再穿过几个戒备森严的岗亭,直接驶入宽阔美丽的校园,马路上的人和车都不多,车速控制得不像在校外那么狂野,比较起市区内也能开到120迈,这里简直可以看到“彬彬有礼”四个大字贴在司机后脑勺上。
他们在一片幽静安逸的别墅区下车,三层楼的宽大别墅,带花园和游泳池,敞开着门的车库里停着几辆名车,和其他安静的别墅不太一样,这里竟然有保镖,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宽腰带上还插着明显的阿拉伯腰刀。
李宇:……挺想问翻译,这是什么阵仗?又觉得沉默才是最好的礼节。
进入了门,才发现,诺大的西式厅堂里,其实人一点也不少!黑袍子的女性有三位,白袍子的男性有六个,全是持刀保镖,站在大厅的几个角落。
李宇:???老板到底干了什么?!或者说,他打算干什么?!
白墨川一进门就将目光锁在了三名黑袍女性,看到她们以品字形排列,而只有为首的女士伸出了右手,自然的在把摘下的墨镜放入口袋后,上前轻轻握了握那只纤细小手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