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继续,苏染依旧忙碌,有一天下班后她收到一个快递,很大的箱子,签收人是郑信,盒子上的LOGO她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是郑信预订的结婚周年礼物,她预约了隔天一早的快递,准备寄回郑信的公司。
这样的事总是容易纠缠起来,果然,郑信又给她寄了回来,苏染没拆开,放到书架最上面,眼不见为净。
但她误判了,这段时间苏染都没觉得这个原本她和郑信生活的家多么难忍,但现在因为多了一个未拆封的盒子,她住不下去了。
苏染打算搬家,她自己的房子就一套,剩下的都是郑信给的,苏染苦笑,自己大概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坐拥几套房产但无家可归的人。
这天苏染早早出门上班,在电梯里遇到一位邻居,邻居看她按了车库的楼层,问她是否要出去,苏染说去上班。
“出不去,有人来闹事,大门和车库出口都堵住了,你还不知道啊?”,邻居说。
“啊?怎么回事?”
“物业群里都通知了,大门可以出去,开了个小门,不让外人进来,住户可以出去”,邻居说着把自己手机点开给苏染看。
苏染看到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大门口停着的灵柩,苏染吓了一跳,连忙关上屏幕。
“害怕了吧”,邻居抱歉的说。
苏染在一楼出电梯,楼下全是在议论的邻居,苏染站在旁边听,大概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的一户住户家的老公出轨实习生被妻子捉奸在床,妻子带着人直接把赤身的实习生妹妹打了一顿,事后男人决定回归家庭,女孩却在那场捉奸中失去了孩子,回家后女孩就留信自杀了。
女孩的亲戚家属虽然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但性格都不是好惹的,直接用冰棺拉着死者的尸体堵住了小区门,非要那对夫妻下来披麻戴孝道歉。
警察早来了,但带不走闹事的人,了解了前因后果去那对夫妻家调解解决问题。
苏染只看了一眼照片就吓得不行,在群里交代了一声今天不去公司就回家了,到家后她脑袋里还全部都是那张照片。
苏染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大,窝在沙发上看手机,网上已经很多讨论这件事的帖子了,她一个都没看。
一集节目结束,电话响,郑信。
苏染没接,对方不罢休,没一会儿,他就上门来了。
苏染也没问他怎么进来的,想来也知道门卫的人都认识他,郑信要带她走,苏染去收拾东西,她发现郑信的出现让她的害怕都不见了,这让她不太高兴。
“你在这等我,别动,我先去把东西放到车里,再来接你,车库进不去,车就停在路边”,郑信说。
“哦”,苏染点头。
看来要走大门,邻居们说闹事的还没走,苏染想到要从那走过去,浑身都在打颤。
十几分钟后郑信就回来了,握着她的手腕走到马上就能看到门口的地方,然后他停下来转身把苏染抱了起来,面对面抱孩子的姿势,苏染有点不适应,直愣愣的看着他。
“闭上眼睛,很快就出去了”,他说。
苏染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他脖子里,一双手把他抱得紧紧的。
哭声,骂声渐渐逼近,苏染身体绷紧,郑信在她耳边说别怕,苏染抱的他更紧了。
很快到车上,苏染一直闭着眼睛,开出去好远好远郑信才说好了,看不到了。
她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郑信带她去了一家酒店套房,看得出来是郑信在住,床单都是他自己的,苏染觉得住这不合适。
“先在这住两天,你想住哪这几天找人收拾一下再搬过去,你要是害怕我还能陪你说说话”,郑信说。
苏染想说不用你陪,但又很感激他这时候神兵天降,最终也没说什么。
郑信在桌前处理工作,苏染占着沙发,两人一时无话,中午在房间叫的餐,小区物业群发来通知说车库可以出去了,大门口还没解封,群里一片抱怨声,苏染跟郑信说这事闲聊。
“没那么快解决,那边你以后别住了,免得回家进出门想起来害怕,搬家的事我去给你收拾”,郑信说。
“没事,过几天人走了就不怕了,不麻烦你了”,苏染说。
郑信苦笑。
苏染给自己重新订了一间房,郑信没说什么,但表情有点失落。
苏染觉得凡事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她回自己房间处理工作,晚餐时间郑信叫她去酒店的餐厅吃饭,自助,苏染不想吃饭吃了两盘水果,吃过晚饭她特意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瓶褪黑色早早吃了后准备睡觉。
结果噩梦还是如期而至,都怪她以前上学的时候跟着室友看了几部恐怖片,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不断重复,苏染一身冷汗的惊叫着醒来想也没想就跑去敲郑信的门。
郑信很快来开门,看到她一把把人拉进来锁上门抱着她安慰,“不怕,做噩梦了?”
苏染点头,从他怀里离开,苏染看到他连鞋都没穿。
郑信这个人龟毛的很,以前有一次他们去住酒店,酒店环境一级棒,地毯软软的,苏染进门就打赤脚,被他一把抱起去浴室洗脚,说什么酒店的地毯很脏之类的。
24.
苏染最近萌生了开一家奶茶店的想法,原本是酒后随口胡言,酒醒后苏染仍然觉得这个想法很棒。
如果非要扯上点情怀理想之类的说辞,那就要追溯到小学,苏染每天放学后在小卖部喝一毛钱一杯的糖精汽水的故事,那时候在她看来世界上最体面的工作就是小卖部老板。
对此,朋友们认定她这是迟来的离婚后遗症,苏染不予理睬。
周六下午,苏染在商场偶遇汪佩。
汪佩始终不信两人是感情不合分的手,染染对自己儿子什么样她这个当妈的能看不出来?说句私心的话,这两人之间只有自己儿子伤害别人的份,但话又说回来,她又不愿相信自己儿子是那样的人。
她心里总还想着是小夫妻吵架,和好就好了。不过她没找准好时机,离婚这么久苏染已经练好了外交辞令,谁来都能得体应对,左一句缘分到了右一句还是朋友说得汪佩都没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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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信最近的确在避世。
他早年间在东湖买了块地,原本是打算转手的,后来苏染说想要孩子了,他就规划着在孩子上学前在这安家。
当初离婚他本打算把这给苏染,转念一想万一哪天她在这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他可能会被气死于是作罢。
当然,现在房子他自己住着了,也经常被气死。
上次分开之后苏染明确跟他说以后不要来往了,要独立生活,郑信答应了,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到现在都咽不下去。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苏染玩弄了,她的一句为了和父亲赌气把郑信的心都伤透了,可偏偏他还发不出火,不知怎么的,郑信每次想起苏染都想到她在他面前伤心痛哭的表情,难到真的是他伤害了苏染?
可明明玩弄感情的是这个小女孩不是吗?
离婚后郑信见过一次乔菲,他从前对乔菲是有许多的可怜的,现在只觉得烦扰。
乔菲不知从何而知自己离婚了,跟他提出要复合。
她说从前种种都是她不懂事,如今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郑信深有同感,其实他也在后悔。离了婚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苏染孩子气他居然也跟着孩子气,他应该把苏染留在身边再说什么爱不爱。
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不想和乔菲回到过去,苏染不想和他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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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城市要见面很容易,但偏偏郑信碰不到苏染。
听说她加盟了一家奶茶店,就在市区,郑信不爱喝这些,但偶尔经过的时候会留心一眼。
再见她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她应该在和朋友吃饭,室内温度高,她就穿着连衣裙。郑信觉得她好像还稍微胖了一点点,由此他更加认定这是个没良心的坏小孩。
两人没有打招呼,就此别过。
又过了几天苏染接到家里电话,说汪佩生病了,问她说还有没有良心都不知道去探望。
坦白讲汪佩对她很好,苏染特意找了个空去看望,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卧床休息几天就好,苏染做好了准备见郑信,事实也见到了。
汪佩打发儿子去厨房看药,她拉着苏染的手说话,左不过还是那些婆媳缘分浅薄的老生常谈,苏染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汪佩自然是要把他们往一起凑,走的时候叫郑信送她,还叮嘱要送到家一起吃饭。
苏染今天穿的新鞋,有点磨脚,下台阶的时候崴了一下,郑信扶了一把见她没事就放开了,那表情动作好像多嫌弃她似的,苏染顿时不高兴了,也不要他送自己开车回家。
“别闹”,郑信抢过她的车钥匙开车,苏染赌气坐后排,刚上车就听到郑信嗤笑。
“笑什么啊你阴阳怪气的!”
“苏染,你跟我说说,好好的你生哪门子气?”,郑信回头看她。
苏染直视他,说,“我气这块地坑坑洼洼你管我!”
“那你冲我撒什么气?”
苏染不理他。
郑信一路把车开到餐厅门口,苏染不愿意下车,郑信哄她,“替我家门口的地砖给你赔罪行吗?”
苏染下车了,新开的一家餐厅,还没到饭点排队的人不算多,郑信直接带她加塞去了预留的包间。
苏染享受着这样的小优待,想到将来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女人成为郑信的妻子,花他的钱,睡他的人,苏染只庆幸自己还没有娃,免得给人家打。
这餐饭吃得还算和气,苏染问了问郑信的近况,郑信问了问苏染的奶茶店,不知不觉就吃饱了。
不过这不代表苏染有好心情。
郑信避免和她肢体接触不要太明显!
苏染都怀疑自己身上有病毒了,拿了车她就不厚道的把郑信甩了自己开车回家了。
过了几天苏染觉得自己有失风度,不过这种事事后弥补只会更尴尬,苏染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再和郑信闹别扭显得好像藕断丝连的情侣一样尴尬。
事实她也做到了,心平气和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她看到郑信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你要我睡隔壁还是睡沙发?我把门开着,可以跟你说话”,郑信问。
苏染低头不说话,郑信懂了,拉着她上床,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平躺着说话,郑信想到苏染每次听他讲股票都能秒睡,就开始大讲特讲,果然,苏染十分钟就睡熟了。
***
第二天一早苏染做了个决定,安排新的住所。
这个决定是昨晚临睡前做的,原本她已经和朋友约好去对方家借住几天。
但昨晚的一时冲动和同床共枕让苏染改变了心意。
离婚后她第一次正视所谓的独立面对生活,其实生活中发生的很多所谓的大事都不难一个人面对,失业,跟父母吵架,失恋等等,虽然这些时刻有人陪伴都会好过一点,但大哭几场也能缓解,难的是小事。
像昨晚的噩梦,像突然的寂寞,以及偶尔的怀念,以前这些都有特定的对象为她缓解,但现在不行了,那个人已经从老公变成前夫。
最重要的是,苏染早就发誓,绝不要做第二个乔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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