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行动时,有“咔咔”声响传来,他们两人都浸在血海里,他脚边的血海涟漪荡开,继续朝她走来,一步步靠近。
他张开双臂,或许是由于季青琢只是他记忆里的局外人,所以他没能抱住她,只是扑了个空。
白骨又扭过头来,他的头颅诡异地转了大半个弯,他又唤:“琢琢,不要怕。”
季青琢伸出手去,想要牵住他嶙峋白骨塑造而成的手,但她还是没能碰到与他。
他还是重复着他那几句话,知道那声音越来越弱,他从血海里,扯出了什么东西,是一张坚韧柔软的皮,由于那人皮皱着,人皮上的五官扭曲,但细细看去,还是能看出那精致的眉眼。
白骨将人皮罩在了身上,当那被血水浸泡的美人皮展开,黑白色的血珠滚滚落下,划过面颊与脖颈,完整的一个沈容玉出现了季青琢的眼前。
他的下半身浸泡在血海里,看不见,这让一直看着他的季青琢想起了在白水岛的那个夜里,那时她凄惶推开了他的院门,他在院里小池内洗浴,也是这般模样,宽肩窄腰,完美的身材,惑人的俊美面庞。
沈容玉天生就有一张蛊惑人心的脸——是这张美人皮带给他的皮相。
他披上美人皮,原本沙哑难听的声音也变得低沉磁性了许多,但季青琢还是不能给他回应,她只是存在于他记忆里的虚影而已。
季青琢也唤他:“小玉……”然而两人的身形交错,她的声音始终无法传递过去。
许久,这段记忆的画面淡去,而在血海里的沈容玉只呆呆看着季青琢消失的地方,若没有她在,他方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段独角戏,在季青琢原本的位置上,本就有一个空缺。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季青琢自修炼里苏醒过来,她一睁眼,对上的便是沈容玉的脸,他有……似乎含着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他的面庞俊秀完美,若他想,可以用这皮囊轻易俘获许多人的心。
但她不是他能俘获的对象,季青琢很容易对比她更加弱小的对象产生同情心,比如毛毛。她的眼总是放在那些容易受伤的对象身上,在黑白的血海中央,她知道自己的心脏抽着疼,不是因为她喜欢他后来盖上的完美皮囊,而是因为在未盖上那人皮时,他如此高大的一个白骨架子,却朝她跌跌撞撞奔过来。
他本该有血与肉,那时却只剩白骨,总归是会有一把刀,就这么沿着经脉将他的血肉剥离,那个时候应该疼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