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副将大人细细一寻思,好像真是那么个理。
随他回来的那千总却是冷笑一声,对马魁道:“魏阉真要没多少人,我们如何会败的这么惨?”
“刚才大人不是说了,是神武营的朱国治把你们给卖了,没有防备这才叫魏阉的兵马偷袭得手。”
马魁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他刚说完,其身后的秦四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嚷道:“对啊,大人,不若我们也偷袭他们一把,说不定真能把弟兄们救回来,这样可是省了一大笔钱啊!…”
“这个嘛…”
副将大人微微动容,颇似心动的样子,沉思片刻,却叫大家都出去,他要好生想想。
这件事副将大人确是要好生想想,先发制人偷袭魏阉可是大动作,不是副将大人能够决定的,说不得还得请示下魏国公他们。
马魁出来后想想又有些不放心,想派人将这件事通知一下魏国公和隆平侯他们,但此时城门已关,他若派人叩门动静太大,难免会惹副将大人不快,便压下这想法,待天亮之后再入城通知。
…………..
已是寅时了,上坊门外一片安静,空气中满是秦淮河水和远处湿地的气味,闻着十分的清新。
因上坊门外驻军的事,原先从这里入城的商户和百姓肯定不敢再搁这走了,因而城下不像从前那般,哪怕黑乎乎的都人头攒动。
虽说天还大黑着,但离天亮也不到半个时辰了。只是上半夜就起了雾,到这会雾气虽说不是太大,但隔了百十丈也看不大清楚。
好在,从城上看下来,上坊桥还是能看的清楚的,只对面魏太监兵马的营地却是看不透彻了。
熬了一夜,昨天夜里刚调来守城的水陆标兵营官兵都是困乏了,不少人趴在垛口上打着瞌睡,但耳畔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却是第一时间就清醒过来,警惕的四处查看起来。
相较城上的水陆标兵营,驻在城下的神机和巡捕二营的官兵素质明显就不如了。
营帐中呼噜声一片,营帐外守夜的官兵哈欠连天。
大多或持长矛、或持火铳倚靠在栅栏边打瞌睡,有的则是找个角落铺上一层干草和衣就睡。
睡得浅的还好,有什么动静还能知道抬起眼皮看一眼。睡的深的哪怕有人过来踢上一脚,恐怕都醒不来。
或许是因为知道魏太监在虚张声势吓唬人的缘故,军官们上半夜倒是能出来查查岗,可下半夜却是没一个出来的。
这二月的天,虽说开了春,可夜里还是能冻死人的。
远处,隐隐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传来,看着,这天也快要亮了。
两个将火铳放在一边木栅上的巡捕营士兵将双手抄在袖子中,时而跺脚时而把手抽出来哈一口热气,或是捂一捂耳朵。
“这狗日的魏太监可把咱们害苦了。”
一个士兵一边捂耳朵一边骂,要不是这魏太监闹事,他这会肯定要婆娘被窝里,哪会吃这苦啊。
“也就今天的事了,水陆标兵营的过来了,听上面的说,内守备公公发过话了,魏太监要敢胡来,他老人家就要出面治他了。”
说话的这兵叫王三,是顶他老子位子的,要不是这次上面看重,不许找人来顶,他情愿花百十个铜子雇人来替他站两天,也不愿意到这来活受罪。
“恶人得恶人磨,太监得太监治,没卵子的玩意一天到晚就知道二逼卵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搁太祖爷那会,他一没卵子的玩意敢这么咋呼?太祖爷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先前那兵哈了口气,白乎乎的,扭头朝不远处的上坊桥看了眼,见桥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就又扭回头问王三:“等下了值,你嘎去啊?”
“嗯哪,嘎去睡觉,等中午再来望望…”
王三点了点头,他家就在上坊门后面,正说着时,却听桥对面突然响起“嗖”的一声尖啸,旋即又是几声尖啸。
二人叫这尖啸声吓了一跳,双双扭过头朝上坊桥上看去。
尖啸声在清晨前的上坊门外特别尖利,隔几里地都能听的见。睡梦中的神机、巡捕二营官兵慌忙从帐中跑出,城上的水陆标兵营也被惊动。
到处都是喝斥声,到处都是凌乱的脚步和惊慌的身影。
“发生什么事了!”
马魁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问。
“不知道,好像是对面的贼皇军攻过来了!”一个士兵大声喊道。
攻过来了?!
马魁吓了一跳,急忙喝喊指挥士兵们随他到营门前准备抵抗。
神机营上下慌乱组织准备抵抗时,巡捕营这边也有军官约束了一部分士兵整装,上坊门上也有鼓声响起。
“小心炮子!”
第一个赶到营门的马魁见士兵们都团在那里,乱哄哄的,赶紧喝令手下亲兵将人群散开,并准备防炮。同时让人赶紧去叫副将大人。
“马大人,贼皇军过来了!”
听到叫喊声,马魁急忙朝上坊桥上看去,他视线中的上坊桥上并没有魏太监兵马的身影,但他却听到桥对面正有脚步声向桥上传来。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听起来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
“踏踏!”
“踏踏!”
终于,马魁看到桥上出现了一面军旗。
紧随军旗之后的是六人一排的长长队列,他们扛着火铳,踏着整齐的步伐正向桥这边开来。
随着“踏踏”的脚步声,桥上的魏阉兵马越来越近,雾气之中不知有多少人,但看着如同千军万马般。
有士兵叫喊起来:“大人,贼皇军要过来了,怎么办!”
马魁回身想找副将大人,但并未见到副将大人身影,眼看着魏太监兵马的前锋已经过了上坊桥,想到魏国公的交待,他来不及多想,便要下令士兵们准备铳击。
然而,这时,却见坐营官王庆从后面急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叫:“大人有令,不许放铳,不许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