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赵如绣说,即便安亭长公主十恶不赦,坏事做尽,她仍是对她恨不起来。
因她可恨,却未尝不可怜。
因“功高盖主”四字,幼年全家被设计遭敌军屠戮,可她还要认贼作父,只为成全那人虚伪的“宅心仁厚”。
碧芜不知安亭长公主究竟是何时知晓的真相,可光是想想,碧芜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恨意。
或就是为了报这灭门的血海深仇,安亭长公主才会谋划那么多年,她的目的,不仅仅是想杀了先帝那么简单,她欲令自己的女儿登上太子妃之位,为的便是让她将来成为皇后,生下储君。
碧芜不知安亭长公主是否还存着操控这朝堂的心思,她想彻底搅乱喻家江山,占为己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过这些,都仅仅只是碧芜的猜测罢了,她并不知安亭长公主当初究竟是如何谋划的。
可不管是不是为了报仇,安亭长公主所造下的孽,都不会被磨灭和原谅,包括她当年带走碧芜的事。
碧芜长叹了一口气,抬眸便见誉王正看着自己,她倏然想起赵如绣说过的事,脱口问道:“殿下相信所谓的命和气运吗?”
誉王闻言稍愣了一下,薄唇微抿,“王妃近日,怎还对这些感了兴趣?”
碧芜勾唇笑了笑,“不过是前些日子看了些闲书,随口一问罢了。”
什么皇后命,什么气运,都是些方士骗钱的话术而已,当不得真。
她想随口翻过此事,却听誉王蓦然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本王不信命,但若真有命,本王也定会与他斗到底!”
碧芜秀眉微蹙,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似乎前世他也曾在她面前说过类似的话。
不认命,倒也是他了。
若他是轻易认命之人,也不会运筹谋划,千方百计地夺取皇位了。
三日后,赵如绣悄无声息随她父亲一块儿离开了京城,赶往琓州,碧芜得知时,人走了大半日,早已赶不上了。
她只托家中一小厮往誉王府带了封信给碧芜,字里行间尽是歉意,末了,只道了一句“此生,有缘再见”。
碧芜强忍下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告诉自己,该替赵如绣欣慰才是,永安帝之所以未赶尽杀绝,或也是因当年先帝所做之事,对安亭长公主有愧,便未对她唯一的骨肉动手,只让他们父女二人,远离京城。
离开也好,京城虽繁华迷人眼,但是是非非,错综复杂,远不如琓州清净。
在琓州日子久了,她的绣儿或也能忘了曾经的伤痛,复归往日明朗的模样吧。
赵如绣的离开,着实让碧芜难过了许久,但很快,府中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不知不觉,白驹过隙,旭儿的周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