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佑的眼神比他更犀利,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很闲,我建议你去火车站溜达溜达,那里常年有几个西疆人带着几个孩子要饭,那些孩子身上都有残疾,跪在那里眼神无助,渴望着回到父母亲身边,他们都是真正需要你们帮助的人,而我和杨文山只是两个奉公守法的纳税人,你有时间盯着我们,为什么不能抽出点时间关注一下他们?”
突如其来的质疑让戴晓楼一时语塞,愣在那里。四十四岁的中年刑警,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超过二十年的戴晓楼,第一次在嫌疑人面前哑口无言。
顾天佑的话像一条冰冷的鞭子抽在他的心上:“一个乞讨的儿童被人弄成残疾跪在那里,陈述的是什么?如果我有你手中的权利,绝不会容忍自己的辖区内出现这样的事情。”嘿嘿冷笑,“调查飞虎岭村的案子消耗了很多警力吧?”
戴晓楼是个有良知的警官,因为良知才更觉得难堪。飞虎岭上的案子是上头催着办的,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警力资源有限,一直以来他最想办的其实是一件涉及很广的诱拐大案。他面色如铁,却不愿再与顾天佑对视,公式化的口气:“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配合警方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你我都知道,你的上头为什么几次三番找到飞虎岭村。”顾天佑依旧不配合他的问话,自顾自的将话锋一转:“你我也都知道那些孩子身上的残疾是怎么造成的,飞虎岭村现在就有十几个这样的孩子没有家长来认领,你想不想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戴晓楼表面不为所动,内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他无声的亮出腰间的手铐,二眸放光,盯着顾天佑。
苗世凡是个阴谋论者,他有一句话不知是从哪听来的,却经常挂在嘴边:数量,既是正义!然而,在天佑看来,大多数人的沉默或爆发,并不能代表正义的选择。人们喜欢跟着强者走,强者之路就是人间正道。
人间正道是沧桑,沧桑的路自然不好走,有时候还会七拐八绕黑白难辨。古往今来,只有极少数人在这条路上走出了名堂。顾天佑认为,正是这很少的一部分人决定了数量的立场。
顾天佑已经二十岁,从当初拿着顾宇飞留在顾家老宅里的三百万走进飞虎岭村的一刻起,下定决心要成为极少数人中的一个。四年的时间,从遍布省内外的假烟假酒生意,到与东南亚最大的赌球集团合作,经营起国内最大的赌球公司,成为强者这个目标一直清晰。
如今,靠着捞偏门的捷径和一点点运气,让这个目标看起来终于有了一点点影子。
今天这次偶遇从头到尾都不偶然。事实上,从村口露面给戴晓楼看到,直至在此相遇,每一个环节都是顾天佑巧妙安排刻意为之的结果。
面对戴晓楼掏出的手铐。
“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还算是个好警察。”顾天佑看着那对再熟悉不过的金属环,轻蔑的一笑:“如果你能答应我去忙活点正经事,离飞虎岭村远点儿,我就可以答应你,满足幕后那些逼着你来查这个案子的大人物的愿望,结束飞虎岭上的一切。”微微一笑,又道:“别拿这玩意吓唬我,拘捕人的程序不是这样的,滥用权力前也要先弄清目标是什么人。”
“看来杨文山背后的高人真是你。”
戴晓楼慢慢收回铐子,有些意外又觉着不出所料,上下仔细打量着顾天佑,许久才道:“你知道我是谁,而我却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这可不大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