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信号不是很清晰,依稀听见道人正说道:“林兄不必再劝了,我早已心如槁灰,当今这个江湖,尽是阴险、狡诈,勾心斗角,弱肉强食,人与人之间,没有道义,全凭利害,肖龙阁早已经独霸南洋,‘本’族遗老遗少也已成为他马前良卒,还要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做什么呢?”
林宏瑾说:“耶律兄此言差矣,你我皆是求道之人,虽然方式有不同,但却是殊途同归,你在山间修行,我在红尘炼心,看似隔着重山险峰,其实你我谁都跳不出这座江湖,据我所知,你们‘本’族人千年来都在致力于恢复旧日荣光,寻龙兴会报几乎灭族的血海深仇,如今这个机会就要出现了,你真不打算助我一臂之力吗?”
听到这里,龙剑梅本已经放到扳机上的手指又松了下来。
林宏瑾他们在筹谋一件大事,想找这个姓耶律的道人助拳,这道人似乎不为所动。龙女的好奇心被勾起来,遂临时决定先不杀林宏瑾。龙剑梅知道林老魔的妖筋道索被顾天佑扯断了,七魄沦于平庸,尸狗魄失去了警醒功能,根本无能察觉到自己这个级别的狙击手的瞄准。所以很从容的做出继续偷听的决定。
只听耶律道人叹了口气,道:“林兄的话说到了老道的心坎上了,实不相瞒,‘本’族人千年余恨在老道心中从未消散,遥想当年,那女真部落不过是通古斯小族之一,所居者只有弹丸之地,文不能兴邦,武不足以强国,简直就是茹毛饮血蒙昧无知的一群野人,如非龙兴会搞什么扶金灭辽,暗中扶持,他们怎么可能在十几年间发展壮大到吞并我幅员万里,属民数千万的大辽帝国?”
他加重语气:“此仇不报,老道纵然修成千岁真君,万古金仙,又何足道哉?”
林宏瑾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耶律兄果然还是当年那个热血屠龙的好汉子。”
耶律道人一摆手,道:“林兄别忙夸我,老道虽有壮心,却并无壮志,你们那个颠覆全世界的宏伟计划老道可没心情参与,要找龙兴会报仇,老道只想凭自己的本事,‘本’族那些传了我衣钵的后辈们已经追随你们去了,就让老道在这山中安心休养吧。”
林宏瑾道:“耶律兄何苦这般迂腐呢?你在这山中炼气养运一甲子有余,‘本’族未见兴旺之兆,反倒是那龙兴会越发的兴盛起来,如今王辉那小辈人物的道行都已不在你我之下,他那儿子王宪更是勇猛精进,大有问鼎神道境界之势,麾下八大宗师个个都是武术界的顶尖人物,单凭武力这天底下已没人能跟他抗衡。”
“耶律兄这身道行固然了得,但不怕实话对你说,就算现在王宪给你个单对单的机会,你也根本没有希望杀之报仇。”他品一口山茶,继续说道:“落子不孤生,刚柔成大龙,这么粗浅的道理耶律兄难道还想不透吗?”
耶律道人摇头道:“林兄不必说下去了,你我之间八十年的交情,我是怎样的人你最清楚,肖龙阁要在东南亚掀起滔天血劫,实话讲,三仙阁此举实非老道所愿,最多凭你我交情坐视袖手已是仁至义尽,怎么可能会出山助纣为虐?”
林宏瑾道:“道兄就不担心你那惊才绝艳的明月曾玄孙吗?你们‘本’族参与此事,我肖师兄已有承诺,事成之后他会得到缅甸那块白龙腾飞的天佑之地,事关你们‘本’族千年以来的复兴宏愿,耶律兄难道真就能做到置身事外?”
耶律道人道:“古往今来,凡成就霸业者,所凭的无不是顺天道,取地利,人心所向,三才合一,大事乃成,天道本无情,所以霸者不可多情,明月那孩子为一个秦潇潇情根深种,甚至不顾传承天皇帝宗亲血脉的重任,故此老道认为他不是这块料,他不具备枭雄之姿,勉强为之,必遭天罚,若非碍于林兄面子,老道早就把他召回山中了。”
“耶律兄此言差矣!”林宏瑾继续劝说道:“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你们这契丹贵胄,天皇帝宗亲血脉,还不如两千年前的陈吴之辈吗?明月钟爱肖师兄的曾外孙女,本就是珠联璧合之事,肖师兄此次定下屠龙计划,不比你我兄弟当年的逐日计划稍差,只要耶律兄肯出山相助,有你的大运天成相助,我们成事的把握会更大,事成之日,对你我都有莫大好处,你又何苦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林兄,你就没想过事败会如何吗?”耶律道人道:“我耶律隆藏从来不是怕事之人,但肩负重任,行事前必须为整个‘本’族的传承考量,肖龙阁的计划太伤天和,简直是断子绝孙的做法,这跟当年的逐日计划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当年咱们以奇术诱合众国参战灭东瀛气运,其实是替天行道,如今肖龙阁的屠龙大计在老道看来完全就是倒行逆施,坐视不理也就罢了,断无参与的可能,还请林兄体谅。”
他的态度太坚决了,这种人道心已成,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几乎没有可能逆转。林宏瑾叹了口气,问道:“这么说来,道兄是坚决不肯出山助我兄弟一臂之力了?”耶律隆藏落子不悔,在棋盘上砸下一子,竟然入木三分以示决心。林宏瑾又问道:“如果我想向耶律兄借一下你们耶律家祖传至宝龙血大纛是不是你也不肯呢?”
耶律隆藏眯起双眼,断然拒绝道:“龙血大纛是我先祖得自地下龙穴,耶律氏因之而兴,我这一脉的萨满截运取势,全凭的是此物,这是先祖遗宝,关乎整个家族的气运传承,怎么可能借给林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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