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向来谨慎,应下之后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掌柜:“我是说,那‘金银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又补充一句:“我那口子前儿个也弄到一些‘金银稻’,她不会弄那些粉啊面的,就只管用寻常法子煮熟了吃——我尝那米,也不怎么样,似乎还有些别的味道……像是陈米的霉味儿。”
谁知裕丰行的掌柜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手一挥:“你媳妇儿那也忒暴殄天物了,金银稻就应该用来做状元粉,状元粉只能用金银稻做,旁的稻米都不行。”
那掌柜想了想又说:“余庆行‘百谷尝’亲自看过的,说是江南名品。他说是头一回在京里见到。‘百谷尝’都点了头,那铁定是没问题。”
“不过,”裕丰行的掌柜想了想,稍许改了点主意,说,“如果头寸真的实在周转不过来,那就将之前囤的寻常稻谷、小麦和粟子降一点价,稍稍放一些出去,也顺便腾空几座谷仓出来……不过这事儿我得先和东家商量。”
“你们也知道,粮价这事儿,咱们说了都没用,东家才是说了算的。”
北静王府里,水宪、贾放和林如海聚在一起商议。
“看起来,京里的大粮行都有意将普通粮食的价格降一降,好腾谷仓与头寸出来接纳咱们的‘金银稻’呢。”水宪笑道。
林如海拍起了胸脯:“五万‘金银稻’马上又要进京了。”今天聚过之后,林如海就又要押运一批粮食进京。
贾放也笑:“咱们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把大粮行都带沟里去,京城和东路的百姓就都有救了。”
水宪则胸有成竹:“看他们几大粮行这次能将普通粮食的价格降多低吧。如果他们心存善念,肯放百姓一条生路,那么这次的金银稻,我还是能给他们留个好结果。”
说着,水宪两道修长的眉毛挺了挺,接着说:“否则的话,那可就对不住。开商行做生意的,倾家荡产破财亡命,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林如海和贾放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这会儿听见水宪说的,不免面面相觑。
谁知水宪说:“京里的各大商行,都已经开始通过钱庄调集头寸,准备接下来大肆采购金银稻。只要他们自己的头寸告罄,却又想拿住金银稻带给他们的高额利润,那么对不住,他们便已入我彀中,是生是死,都由我拿捏摆布。”
说到这里,水宪脸上显出一丝得意:“在商之人,最大的弱点,就是逐利。这次的金银稻,一上来就给他们三四成的利润。粮商利薄,原本五分一成利就已经到了极点,这次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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