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眼老昏花,看不到擦肩而过战士看她的表情,饭后,她没去连队专为家属安排的房间,提出去孙女梁汝莲的宿舍。
于是接待任务轮到了王杏芳。
王杏芳本来挺紧张的,据说国家领导人见到都得客气问好的老英雄啊,肯定凶巴巴的,真正见面,感觉像自己的奶奶,慈眉善目很好说话。
她同样准备好了一肚子说辞,不过没林新军的城府,把人带到宿舍便直奔主题:“奶奶,您是来接梁汝莲回去的吧,她呀,因为枪法好,去团队参加狙击手培训了。”
“我知道她在团队。”老人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她坐到梁汝莲干干净净的床上,轻轻抚平床单上细细的皱纹,仿佛那上面残留着孙女的味道,“小莲,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王新芳没否认,大气挥手:“都过去了,误会,汝莲其实是个好同志。”
就像天下大部分父母听到自家孩子被夸般,老人原本略显疲惫的脸立刻神采飞扬:“是吗?来给我说说,怎么个好法。”
“那一时半会可说不完。”王杏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解开误会没几天梁汝莲就去参加培训了,她习惯性掏出鞋垫,把话题重新拉回来,“奶奶,您还没回答呢,这次是专门来接梁汝莲的.......”
“吧”字还没说完,她闻到和自家奶奶身上一样的樟脑球香味。
老人忽然凑了过来,眉头紧皱:“你这画的啥花样?”
不知道为什么,王杏芳心忽然跳了下,怎么说呢,就像个拔出剑的侠客刚挥了几下,旁边跳出个白胡子老头,严肃问:你这练的什么剑?
只有剑术远高于对方才敢以这样的语气发问.......
“鸳鸯戏水。”王杏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哪里画的不对?”
老人惊讶睁大眼:“鸳鸯吗?我还以为成精的野鸭子。”
王杏芳:“.......”
“鸳鸯成双成对,送给心爱的人再合适不过。”老人继续道,“不过你是不是没见过鸳鸯?”
这次换王新芳睁大眼了:“您怎么知道?”
老人咧咧嘴:“鸳鸯啊,其实说的是公母的合称,鸳指公的,鸯代表母,其实很好分的,公的体型大母的小,还有点更重要的,看着花里胡哨漂亮的是公的,普普通通是母的,杏芳啊,瞧瞧你画的什么。”
王杏芳如遭雷劈。
她哪里见过鸳鸯,野鸭子都没见过好吧,全凭想象画的。
然后画的时候想着漂亮的肯定是自己,用了足足七八种丝线,艳丽至极,另外一只呢,画的又大又壮,男人嘛,顶天立地。
这是第一次有人指出她的不足!
而且直指最核心!
王杏芳此刻心情不是遇知音了,而是遇名师,满脑子除了鞋样子再容不下其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