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了要罚,要被收拾。那做对了,做好了,自然得奖励嘛。不过乔飞也没准备贵重的东西,过年了嘛,都是一些吃食之类,还能给刘氏那两个人补补身子,要知道她们过去一年里一个小产伤了元气,一个伤筋动骨的,身子能好得了才怪。
虽然说是八妹准备的,但八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
这个家里哪一样不是姐姐在操持,在操着心?
王宝平心里明镜似的,有心想推辞——在这里待了月余,他心里多少有了数,这么大一个家,这么多嘴吃饭,得要花多少钱啊,姐姐容易么?可乔飞却笑着摇了头,“不过是一些养着的鸡蛋什么的,不值钱,你和八妹去拿吧。对了,我让钱伯赶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东西也不多,乔飞便点了头,又叮嘱他路上小心,便送他出去。
大门口,八妹神情有些低落,“哥,你回家好好照顾爹娘,还有奶她们那里,肯定又欺负娘亲了,你也劝劝娘,现在都分家了,哪里还用受她们的气?”
笑着摸了摸八妹的头,王宝平一脸感慨的点头。
真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呵。
八妹今年也才十岁,可看看她那双手,以及说出来的这话和语气。
哪里有半点像个十岁的孩子?
“哥,你把我头弄乱了。”一时没留神,王宝平的手就重了些,把八妹一头的秀给揉乱,换得小丫头不满的娇哼,那嘟着嘴生气的俏皮样倒是看的王宝平心情莫名的轻快不少,顺手又重重在她上揉了两下,方在八妹气呼呼的声音里放开手。
笑着看了眼八妹,王宝平挥挥手,“你和姐好好过年,哥走了。家里的事有我呢,你就放心吧。”他是家里的男丁,是将来的顶梁柱呢,怎么能让妹妹操这些心?不过,脚步轻快的往前走的王宝平心头滑过一抹坏笑——
难怪姐姐老是胡乱的揉自己和石头的头。
原来把别人头揉乱,看着对方又气又恼的模样,这么好玩?
想想刚才八妹气呼呼嘟着嘴角的样子,王宝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回到陈家村已经是傍晚,今个儿的太阳挺好的,中午的时侯把柴翻晒上,又把屋子里一些东西清洗,拿出来晒着太阳,这会刘氏正在院子里往屋子里收东西,猛不丁的抬头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刘氏手里的被子直接就落在地下,红着眼圈上前两步,一把握住了王宝平的手,“儿子,平哥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娘,娘您别哭啊,儿子这不好好的,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拉着王宝平往屋子里走,三房分家,得到的只是一个西厢房,被王庆祥在中间用板子隔开分成了两间,一间是他们夫妻住,一间则成了王宝平的屋子,很小,也就是能放个床和一张桌子,多余的也没有。
“让我看看瘦了没有,哎呀,怎么黑了这么多?也瘦了。”拉着王宝平在椅子上坐下,刘氏眼圈微红,边抹着眼泪边细细的打量着王宝平,语气便带了几分的埋怨,“七丫她是怎么照顾你的啊,怎么又黑又瘦的?”转而又埋怨王庆祥,“我就说不能把你送出去,在外头哪有家里好啊,更可况七丫那丫头现在这性子——可你爹偏不同意,说什么让你在那是为你好,看看,这都瘦成啥了。”
“娘,我还长高长壮了呢。”他是瘦了,可长高多少?而且,这身子可是比以前健壮不少。不过这些他心里清楚,是和刘氏说不清的,而且他也不打算和刘氏辩解这些,说不清的,拉着刘氏的手,这么多天没见,王宝平心里也是激动,“娘,我爹呢?”
“出去干活了,跟着隔壁村的张家杀猪呢。”
“那得忙到三十了吧,呵呵,下午我去看看爹去。”过年前杀猪是农村人喜庆的一种方式,而且过年嘛,买肉的也多,自然得找帮手,王庆祥往年也过去,王宝平并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表示知道了,又道,“娘,有水吗,我渴了。”
“有有,娘这就给你去倒水去。”
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咕咚几口把水喝完,拿起袖子随意抹了下嘴角的儿子,刘氏眉眼笑开了花,这是自己的儿子呢,她想了想又带几分试探般的道,“你姐知道你回来吗?怎么没早回来几天,可是你姐不让你回?”
“娘,姐让我二十六就回来,是我自己没来。”虽然知道自家娘不怎么喜欢姐姐和妹妹,换以前吧,王宝平也没所谓,他心里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但现在,看着这样的刘氏,他只觉得无奈,“娘,你以后别老这样想姐姐好不?”虽然知道和刘氏说不通,但他还是觉得要说出来,最起码,他得让娘亲知道自己的态度!
“得了得了,娘知道。她给你活干,你心里感激她,你爹也是这样。”刘氏嘀咕着,好些天没看到儿子,哪里舍得和他争执?看向旁边的背篓,满脸的笑,“哟,我儿子真出息了啊,还买这么多东西,娘真高兴,哪像你那个姐姐——”
“娘,你又说姐姐。”王宝平真心想不通,姐为这个家做的还少?
可娘现在心里眼里好像完全看不到似的。
“我哪是说她,我哪敢啊。”刘氏对着自己儿子的埋怨,有些委屈,同时也带着几分不愤,“你姐可真是你的好姐姐,你看看,前些天让老李家的带了那么些的东西,给你奶她们也就是了,那是你奶,可她们老李家凭什么也要啊,几个孩子身上穿的都是新衣裳,那布可是簇新簇新的,还和娘说是她家自己扯的,呸,哄谁呢,你姐就是小心眼,就为了以前那些芝麻蒜皮儿的小事,就记恨上了我,宁愿把东西给外人都不给咱们家,你还说她好——”
“娘,那是李婶应得的,她们家帮了姐很多的。”
“好好好,娘知道了,反正啊,以后娘不说她就是。”她也说不起啊,一个不满意,把她儿子退回来怎么办?王庆祥可是和她说了,要是因为她的原因让儿子失了这份事情,他可绕不了她!刘氏怕着呢,帮着王宝平又续了碗水,她笑,“还没吃饭吧,家里有中午烙的饼,娘给你热热吃?”
“不用,我来的时侯吃了。”王宝平看向旁边的背筐,“娘,我帮你和爹买了些吃的,啊,对了,我还扯了两块布,给你和爹每人做上一身新衣裳穿。”这些说是他扯的布,可却是八妹交给他的,八妹哪来的钱?还不是姐姐的?
“我儿真好。还想着娘呢,娘,娘真开心。”抹着泪花儿,看着手里的料子,来回的磨裟着,刘氏那叫一个开心,手都颤了,翻来复去的就是那几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娘很高兴,真的,高兴啊——”她嫁进老王家这么多年,除了新婚时,这么些年了,谁想着给她扯过一块布买过半件新衣裳?
还是儿子啊,就知道儿子才靠的住!
刘氏晚上是捧着那块布料睡的!梦里,是王宝平给她买的一堆又一堆的东西。
她开心的不得了,高兴的笑,可就在这个时侯。猛不丁的伸过来一只手。把东西全部抢过去,冷笑着,“你个老太婆,这也是你能用的东西?这些都是我的钱,是我儿子的,我今个儿和你说,要是再敢偷拿东西,我就把你个老不死的填山去——”
“啊,我的东西,别抢,那是我的——”刘氏惊呼着,大喊着醒过来,有些茫然的看看四周,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旁边,王庆祥仍在睡着,呼噜声打的震天响,倒是外头的王宝平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娘,怎么了?”
“没,没事。”坐了恶梦的刘氏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气和不甘心的颓废,让王宝平睡下,自己也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终于觉得不放心,一咕噜翻身坐起来,在屋子里摸索着翻到王宝平帮她们夫妻带回来的东西,先是放到了床板下头,继尔又觉得不放心。
站在地下纠结半响,直接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干净的半小孩高的瓮,想了想,总算觉得满意了,包了两包纸,把东西一样样塞了进去,然后盖上塞子,又堆进了床底下去。黑暗里,刘氏的眸光灼灼,散着幽幽的兽芒——
这下,再也没人能抢走她的东西了吧?
这些都是她的,是她的!
——镇上。李家。李清疼的嗷嗷,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娘,娘,你可要给儿子报仇,儿子都要被那个小贱人弄死了,你要把她的腿脚打断,儿子让她一辈子都趴在床上当活死人,让她再打我。哎哟,疼死我。”
李夫人心疼的眼泪哗哗的,“我的儿,哪里疼?你忍着点啊,大夫可是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可得好好养着,咱们李家可还得靠着你呢。”就这一条独苗啊,要是他出了事,李太太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看着儿子的伤,想着女儿的难过,李太太心头恨意如滔天海浪,“儿子你放心,娘定会找人给你报仇,让那个小贱人在床上躺一辈子,娘还会把她舌头割了,让她再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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