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阳想了一夜,现在让他放弃学剑,他是真的真的很不甘心,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连姚三铭都说了他已经不适合练剑,那就是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在外游历的这几个月来,张少阳算是真正踏足江陵之外的社会。
其实在江陵的时候,不管做了什么事,都有老爹罩着,不愁吃穿,即便平日里也经常看到寻常百姓的生活起居,不过但凡不是自己去体验,都难以想象那是何种生活。
对于从小没有爹娘陪伴的张少阳来说,成日里无休止的厮混打闹实在是枯燥的很,好不容易有了一趟外出历练的机会,不再是江陵首富的公子哥,而是一个需要操心柴米油盐的江湖游侠儿,让张少阳是真的体验到了十几年都未曾有过的快乐。
可惜这快乐持续的时间太短,等这次回到江陵,也就结束了。
望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张少阳苦笑一声,一晚没睡也没觉得有什么乏意,他从床上翻身坐起,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鸿鹄剑,没好气的道:“你啊你,非得把我搞成这个样子,这下好了,我走不了江湖,你也在家给我待着吧,慢慢等着生锈。”
谁知道张少阳这无心的一句气话,鸿鹄剑像是能听懂一样,居然自己在桌子上颤了两下,似乎对张少阳的话很不满意。
张少阳吓了一跳,这剑成精了?
不过好歹张少阳还是见过白露剑自动发出剑气的,因此他立马又镇定了下来,表情怪异的盯着鸿鹄剑,试探的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这次等了半天鸿鹄剑也没什么动静,张少阳有些失望,小时候最喜欢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讲到那些天上神仙手上的宝物都能通灵,甚至有宝物与主人心意相通,能够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让张少阳好生艳羡,刚刚鸿鹄剑颤动那一下,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得了个了不得的宝物。
见鸿鹄平静的躺在桌上,张少阳叹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将鸿鹄剑拿在手上,将剑轻轻抽离剑鞘,剑身上原本缠绕的黑黄二气,已经化作印记附着在剑柄下方,现在的鸿鹄剑外观大变样,看起来比白露剑还要有气势一些。
仔细端详了一番,张少阳悻悻的道:“这么好的剑,可惜了,反正我也学不成剑了,不如把你送给别人吧。”
“让我想想送给谁好呢?痴儿...痴儿好像很喜欢秋水,轻便的剑用习惯了,估计用不来你这么笨重的剑,师父他老人家把白露剑送出去了,倒是刚好缺一把剑...”
“不过他老人家似乎也不怎么用剑啊,把你送出去,万一他又把你钉在石头上...我看还是把你送给奚姑娘吧,脾气虽然差点,不过总不至于拿你一柄剑出气!”
张少阳一边嘀咕,一边在考虑着将鸿鹄剑送给谁合适,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手上的鸿鹄剑,随着他的自言自语,居然从那印记里面,冒出了一团红色的雾气。
这团雾气像火焰一般,从印记中飘浮出来,随后绕着张少阳身体旋转了一圈,随后从他腹部处钻了进去,一瞬间,张少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嘴大张着,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身子一动不动,仿佛被点了穴道。
一股诡异的力量正在拉扯他的心神,张少阳此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身子没有着落的一直下坠,他拼命的与这力量对抗,可惜力量实在小的可怜,根本无法与之相抗。
“啊~~~”
张少阳惊叫连连,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几息之后,眼前突然一亮,突然的强光让他很不适应,他眼睛眯开一条细缝,一把剑安静的悬浮在他眼前。
张少阳愣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这里好像很空旷,又让他感觉到有些幽闭,眼前就只有一把鸿鹄剑。
“得,又来这一出。”
这里不就是鸿鹄剑的剑中世界,张少阳在昏迷中来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又被搞到这里来了。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啊~到底我是你主人还是你是我主人啊,动不动就把我带到这里来。”
张少阳是真的气,本来就心态失衡,现在还被一把剑耍的跟个狗似的,搁谁身上不糟心?
“你不就是被人抛弃过一次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作为一把剑你还这么大脾气,我被人当了十几年的纨绔我说啥了吗?次次省试垫底被人嘲讽我说啥了吗?被你差点一剑搞死我说啥了吗?好不容易拜师学剑,现在因为你我又学不成了,我说啥了吗?”
莫名的火气上涌,让张少阳一股脑的将心中的不快全盘吐出,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这些年来暗地里有多少人说过他的闲言碎语,他也只是一笑置之,连他喜欢的静姝小姐,都拿亲事当做赌注,算是彻底的把他归入难成大器的宵小,而他还得装作趋之若鹜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厌恶。
好不容易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结果还是以失败下场,现在就算自己回到江陵,安心当富家少爷,恐怕只会多一些冷嘲热讽罢了,毕竟在江陵,离开了张清源,他什么都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张少阳其实自己都吓得不轻,他嘴上只觉得过瘾,但回过神来,才感觉自己有些可笑,不敢当着人讲,对着一把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平复了一下心情,张少阳直视着眼前的鸿鹄剑,此刻他心中并不害怕,相反的还觉得鸿鹄剑像个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婴儿一般可怜,他犹豫了一下,随后便伸出手,说道:“大不了我不把你送出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