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誠實男友
第二天醒來,已過了上班時間。
康不在,留了張字條說他幫我請了假,我把電鍋裡熬好的粥拿出來,一口一口地嚥下。
陽光透過薄紗的窗簾照進窗台,室內一片鵝黃的溫馨。
我恍惚著,如果不是菊口刺痛,幾乎以為昨夜是場噩夢。
康知道我聽見他說的話了。
他怎麼知道?我昨天沒帶手機。
一個激靈,我低頭看脖子上做工精緻的不鏽鋼細鏈,它輕巧得讓人感覺不到存在,因為不會鏽蝕,自從康送我就沒解下來過。
當時感受到的溫暖,現在就像緊箍咒一樣勒住我的脖子!
我衝到鏡子前,找著項鍊的環扣,要把它解下來,但它的釦子非常緊,我把拇指與食指的指甲都摳裂了,還是解不下來。
我瘋狂地轉著鏈子,仔細檢查鍊墜,果真發現藍寶石焊接處的墜台異常得厚,我回主臥拿出剪子,要把鏈子剪斷。
「鈴⋯⋯」
房間電話突然響了,在安靜的房間裡,非常詭異。
我一動也不動,等著它停止響動,又拿起剪子。
「鈴⋯⋯」
我呆了幾秒,用非常慢的速度,移步去接了起來。
「喂?」
「是我。」電話那頭的聲音如常溫潤,卻讓我毛骨悚然。
「你想怎樣?」
對面嘆了口氣。「是我想問妳怎樣。」他語氣稀鬆平常,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很好。「想分手嗎?」
「如果我說是呢?」聽到分手二字,我並沒有鬆一口氣,反而呼吸急促起來。「康正凱,是你逼我的!你在逼我分手!」
對面又嘆一口氣。「我沒有逼妳。」
「你就是有!只是因為我不小心聽到不該聽的,你就要欺負我、強迫我,現在又打電話來威脅我!」我越講越激動,昨天到現在的緊繃情緒逼得我幾乎崩潰。
我很害怕。原以為我們的關係有充足的信任與自由,其實生活的每個部分已被康牢牢掌握,現在竟然連自己家都裝監視器,就怕我剪斷他的監聽?
對面繼續嘆氣,口氣依然平和。「我只是問妳的意見⋯⋯一切取決於妳。」
「噢?取決於我?真的嗎?」我怒極反笑。「那為什麼我不被你信任呢⋯⋯你說我只要待在你身邊做自己,你從不問我行蹤、朋友,卻用這種東西來監控我,難道你覺得我會騙你?你不相信⋯⋯我愛你嗎?你說取決於我,事實上⋯⋯是在逼我!」
對面深吸一口氣,像是再壓抑什麼:「妳誤會了。」他說。
「我完全信任妳,我不相信的是別人——妳看,我才不注意,那個傢伙就去找妳、伺機傷害妳,我無法容忍⋯⋯還有那個徐元,老是出現在妳身邊,說些挑撥離間的話,我必須確定他不會利用妳⋯⋯」
「你擔心我會相信他那些鬼話?」我打斷他。「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相信徐元而不相信你?連你自己都覺得比不過他嗎?你怎麼可以!?」
對面用急促而沈重的呼吸回答。我心底認定,尖聲大叫:「好!要分就分啊!分手我就去找徐元復合,讓他插我!他才不會這麼沒自信,懷疑我不愛他、愛的是你!他才不像你插得我那麼爽,爽得插到我失禁、都不想告你強姦!」
⋯⋯
「噗嗤!」對面傳來一陣笑聲,我腦筋一片混亂,分辨不出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混賬話,乾脆放聲嚶嚶哭泣。
「嗚⋯嗚⋯你說過的,你說過⋯⋯隨時為我負責的⋯⋯結果呢?⋯⋯」
「嗚⋯⋯一直兇我,不信任我,欺負我⋯⋯嗚⋯⋯逼我分手⋯⋯嗚⋯⋯嗚⋯⋯」
「嗚嗚⋯⋯我明明⋯⋯都乖乖受罰了⋯⋯為什麼你還要、還要提分手⋯⋯你騙我⋯⋯欺負我⋯⋯嗚⋯⋯」
哭得肚子都痛了、腿都軟了,我卻停不下來,直蹲到地板,頭埋在膝蓋間動也動不了,喉頭一個嗝一個嗝,沒有停歇。
康默默地聽我哭,良久,才慢吞吞地說一句:「不分手?」
「⋯⋯不分⋯」
「不怕我?」
「怕⋯⋯怕你不高興⋯⋯」
「傻瓜。」他輕笑。「我不高興,也只會愛妳,對妳好。」
「⋯真的嗎⋯⋯」
「真的。」
「⋯⋯不再強迫我開後門?」
「⋯⋯妳不願,我就不這樣愛妳了。」
「那你今天什麼時候回來⋯⋯」想見康!
「下午,出去玩吧。」
他這樣說。
我掛了電話,房間回歸寂靜。
我環顧四周,找了又找,還是沒發現監視器藏在哪。
這是康的房子,在我搬進來前,他一定就安裝好了。
客廳、廚房、餐桌、次臥、主臥、浴室⋯⋯每一個空間,都在他的視線內。
這麼想來,我們每次做愛、我的入浴場景、甚或更衣自慰,他都有影像紀錄吧?
就算我在次臥使用電腦的私人時間,在他的監控下,表情、姿勢、瀏覽內容都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