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强,你把小赖送一下吧,送到他出租屋去……”
曾仕强把小赖送走后,曾仕湖一个人往床上一躺,眼睁睁的望着天花板,心里却思绪万千:
这世道真他妈残酷啊!过来之前的兴致勃勃,想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学点技术赚钱的豪情壮志已经被现实磨灭了一半,现在来到番禺进厂还不到三个月呢。
广州很繁华!曾仕湖和曾仕强曾经有一天下了班,晚上专门坐公交车逛了一圈广州,就在公交车上看广州夜景,没有下车。从番禺市桥坐公交车从起点站坐到广州火车站终点站,到哪里换部返程公交又坐回来…………
这城市里是没有黑夜的,车辆的喧哗和路灯无边的耀眼,向世人展示它的繁华,高楼上巨大的、闪亮的显示屏。把天上的月亮都衬托得失去了昔时的光辉,不夜城,这是世人对这座特大城市的评价……
但是,这座巨大、繁华的城市,却没有给曾仕湖带来一丝的归属感和安全感。那繁华的夜景,喧嚣的车辆。以及散发着金钱气息的大酒店、大商场、夜总会跟他们两兄弟毫无关系,他和他弟弟在广州番禺,只是个“捞仔”(某些本地人对外地打工仔的称呼,意思是来这里“捞”一把就走。)
不管这座城市有多少富人,多少豪车,多少别墅,都和他们两兄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们在广州拥有的,除了他们自己的身体之外,就还剩下他们带的那些简简单单的行李,和床上的铺盖了,就连他们睡的那张床,都不是他们的,如果他们交不起房租,房东肯定会分分钟赶他们走,床是房东的……
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能不能在这城市里立足呢?如果不能在这里呆下去,回老家又能干什么呢?再苦也得在这里撑下去……
“哥!还没睡呀?想啥呢?想嫂子了?”
曾仕强送小赖回家后,见曾仕湖还睁大着双眼看天花板,就向他问道。
“唉!自己都养不起,想她也没用啊!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接她过来呀。如果不是来之前带了2000块,可能房租都交不起了,没想到啊,出来居然比在家砍树时更穷得多。”
曾仕湖一直没和弟弟说自己身体有可能会恶化成白血病这种情况,也没和他说跟赵崇敏的关系以及他心里面的想法,可能中国人都差不多吧,不会跟亲人谈论感情状况。
“哥,那你带那2000块钱,现在还剩多少?”
“200块,来了差不多三个月,每个月每个人贴300块钱来用咯,不然你还想经常晚上喝点小酒啊,喝尿还差不多,我们还省哦,衣服裤子都没买,也从不去饭店吃饭或者唱歌,如果像刚来那天龙得江表哥那样花钱,2000块早就没了。仕强,那这种情况你有什么想法,是走是留?”
“那你的意见呢?如果留就真的请小赖把他师傅一起叫来喝酒,我们换个师傅,到转正了也搞点外快,一个月15001600还是有的,我们胆子别太大,应该也不会被抓!”
“仕强,我始终觉得,靠“偷”来给自己增加收入,这个收入是不稳定,不靠谱的。虽然说,这种蚂蚁搬家的做法,也就是在大资本家身上揩点油,相当于自己给自己加点福利,没有负罪感。不过我总觉得没那么的光明正大。而且我感觉这种收入不长久,不稳定,不可持续。如果自己倒霉,真被抓到派出所去,通知老家的父母的话,那让爸妈的脸往哪里搁?所以还是离开这个厂算了,那你自己觉得呢?”
“也是!不过我是有点不甘心,妈的熬了三个月,就这种结果,每个月自己还要贴钱来用,那如果辞职了做什么呢?”
“没什么不甘心的,对于某些东西,学会放弃是一种智慧。我觉得我们还不如去跟龙得江表哥聊聊天,叫他帮帮忙,把你也搞进他们厂,他们那里收入比较稳定。我就继续在好靓厂里面呆着先,等你进厂有工资了,我再出来,随便找份进厂有千把块钱的工作。如果两个人同时辞工,万一工作不好找,两个人都没收入,那更加麻烦。”
“嗯!可以,不过也应该请人家吃餐饭吗?现在去饭店吃餐饭的钱都没有了,怎么搞!”
“没那么复杂的,我见石酉恭人挺好的,人家要帮你不会再意你请不请吃饭,如果不想帮你,你请吃餐饭人家也不会帮……”
“那这个事情,说干就干,我们明天晚上等得江下班就去他宿舍找他,叫他一起去他表哥宿舍找他表哥,直接把情况说清楚!不过我是有点不服气,就这样给“姬孤寒”这个叼毛挤走了!”
“你辞职就行,我大把办法对付他,这种小人,就应该要他受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