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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打牌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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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大王,而人人只要有点好牌,都想当地主。

“为什么只给乙方1金呢?丙方什么都没有?”

“精华来了。因为乙方是弱者,不管甲方死了后,乙方怎么提议,乙方都得死。她在此时,就是老三。她太弱了,只要给她点好处,就可以拉拢,并且可以保命,这就成功了。而最后那位貌似最有优势的丙,此时就是实力最强的老二,老大与老三联手,把老二干掉,这才是历代政治的精髓啊。”

这其实说明了一个问题,历代君王在打天下时,承诺给助手们裂土分封、共享天下。实际上,打天下后,当上了甲方,掌握了方案提议权,摆平这些利益,手段就很简单了。他只要联系实力较弱的普通官员,按这种办法,杀掉或者排挤掉功臣就行。毕竟低级官员,只需要给一点好处就可以满足。而实力最强的臣子,他随时可能灭掉你的江山。

“太无情了,那些跟他一起打天下的人,付出了多少情感与努力,得到这样的结果?”

冬子想不通,如果一个人的成功,是以牺牲情感为代价,那么,这个世界将会,你仰望的成功之光,其实是黑暗的。

“这就是帝王悖论。”

“什么?还有这个悖论,谁发明的?”

孙总没有回答,迅速向前跑了两步,跑到一个箭垛后面,双手在虚空中,作了拉弓射箭的动作,等冬子赶过来时,他回头笑了笑:“我的发明,有意思吧?”

“搞科技的人,总想发明一个东西。我很笨,没什么伟大的科学发明,我有一天鬼使神差,看博弈论时,想到世界帝王们的宏大叙事,就有感觉。再有一次,我老婆看马尔克斯的《将军之死》时,我无聊,看了后面几章。我这个人,喜欢直接上结论,我看小说,基本看了开头,就想看最后的结局。就像看《红楼梦》,开头写到天上境界,最后宝玉出家回归天界,中间大观园的事,我没有耐心看。那次看了这本南美解放者的书后,我突然想到,所谓伟大成功者,总会陷入这个悖论之中。”

他这一段话,让冬子摸门不着。冬子知道《红楼梦》,确实因写得太细腻精致,让人读不下去。但所谓南美解放者和那个外国作家的名字,他根本就不知道。

“你这个悖论,内容是什么呢?”

孙总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冬子:“你小子,跟我差不多,喜欢直接听结论,好吧,我先说我的结论。”

“就以中国历代帝王为例吧。所有开车的帝王,在造反之初,除了他的胆识与能力外,内心中充满了强大的情感力量,要不然,不可能九死一生百折不回。不要说什么拯救天下苍生,只要说拥有天下改造国家,这个情怀就不得了。这算不算一种巨大的情感呢?”

对,这种情感,有某种崇高的东西在里面。比如项羽,年轻时看到皇帝出行,那依仗与派头,让年轻的项羽觉得,要成为那样的人,才不枉过一生。

而东汉创始人刘秀,早年也发过誓:“当官当做金执吾,娶妻当娶阴丽华。”

这些感叹,都是真实的情感流露。

“这些情感中,最为悲天悯人的伟大人物,就是曹操了。他感叹当时战乱中的百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于是称王夺取天下,与十倍与已的袁绍作殊死搏斗,长期处于高度的紧张与奋斗之中,如果没有强大的情感支撑,他自己都会垮。当然,从文学作品来看,他的诗歌中,情感最为磅礴而深沉。整个建安文学,其实没人能够超越他的。一个诗人与艺术家,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文字功底?”

“不对,是情感!”孙总说到:“感动不了自己的艺术,根本感动不了别人。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猜想,曹操本人,在私下里,可能会经常流泪,估计比刘备流泪更为频繁。”

想到刘备流泪的事,《三国演义》写得太多,都被当成一种笑话了。但是刘备以情感收服如此之多的猛将,也算是一景。

“这样一个人,总被大家认为是奸诈狡猾的,文学作品中,把他描绘成一个伪君子。其实是大家不理解他,他拥有的大情感,一般人很难理解,就是对天下苍生的责任与同情。相较而言,小情感,就很容易被他抛弃了。比如有人写他杀恩人陈宫,杀多嘴的杨修。但对于要取得天下政权的人来说,要实现自己的大情感,这些个人小情感,是必须要牺牲的。你非要让他二选一,他服从自己的内心。所以,我说他是真性情。”

这就走出冬子的认知了,冬子与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把《三国演义》当历史了,他不知道,真正的历史是陈寿的《三国志》。当然,冬子读过曹操的《观沧海》,也知道,这是一种大情怀。就是在《三国演义》中,他也有横槊赋诗的壮举,肯定是有一些情怀的。

“像曹操这样的人,当年称王时,下过一个诏书,很是豪迈。他的意思是说,天下的这些乌合之众,都想当王,闹得天下百姓鸡犬不宁,流离失所。为了结束这种纷争的痛苦,只好我来干了。我本是一个贪玩的浪荡子弟,只是因为可怜天下百姓太苦,所以出来拯救天下。这种情怀,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后来,当他统一整个北方,势力最为强大之时,他居然不称帝,为什么?其实因为他内心中,还是有牵挂的,有所畏惧的。”

反正,他知道得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跑偏了,说到他,我就激动。”孙总自嘲了一下:“我回过来说说,所谓帝王悖论。帝王在起家之时,无一不是充满感情色彩的,而且往往都是大感情。但是,在战争,这个人性恶最极端的时代,他渐渐变得冷酷。好像我们世界上有个规律,感情用事的人,容易被人利用,容易显得蠢,所以,豪杰变得无情,这是规律。”

好像还有谁说过“无情未必真豪杰”,冬子想,或许豪杰在开初,都是有情吧。

“比如,我们今天看到的斗地主的那些人,本来是个智力游戏,但总有感情因素夹杂其间。有个农民牌不好,但口气很有攻击性,这是刺激地主的感情,让他上自己顶牌的当。还有那个牌比较好的农民,假装自己牌很差,装可怜,也是想影响地主的感情,让他忽视自己的实力。所以,排除感情的干扰项,是智力斗争的一个常用程序。”

这倒是没离题,一般人打牌,总是要说些什么。当然,纯粹的智力游戏,比如桥牌、围棋比赛,是不允许人说话的。那是纯粹智力比拼,缺乏娱乐性。而一般人打牌,主要功能是娱乐。

“这个悖论的结论出来了。以巨大的感情出发,最后走入无情的地步。本想收服天下人的心,结果,自己走向了最后的孤独。事业成功了,感情得分为零。当年他以爱最广大天下人的悲悯而起家,最后得到家国天下人后,发现身边根本没有可以倾诉的人。”

原来是这个悖论,得到一切物,失去一切心。

“或许,有许多爱他的人,真心忠君的人,不少啊?”

“但他无法判断了。你凭什么认为,对面那一脸笑容与谦卑,是不是对你打感情牌的?他见过太多人性恶,所以,就失去了看人性美的眼睛。”

帝王失去了什么,不是冬子关心的内容。但是,失去感情的依托,却是不能忍受的。冬子今天,完全没有可以依靠或者需要依靠他的人。眼前的孙总,毕竟承担着两家人的信任与依靠,以此证明,自己的努力有意义。

你的努力,有人关注,有意义,那你就是一个幸福的人。

“孙总,我觉得,你就是有情怀的人,虽然工作那么枯燥,但是有意义,对社会,对你的家庭。”

孙总摇了摇头:“其实我不是。今天上午,我去实验室,看到那一伙年轻人,我才知道,他们才是幸福的人,因为,他们的努力,融入了大众的期待。更何况,他们在下面参观时,一起唱起的那支歌,我听了,差点流泪。”

“他们是什么人呢?”

“他们是国防生,毕业后,是要为部队服务的。他们一生所从事的工作,挣的钱,不可能有我多,但他们的情怀,比我大。所以,他们将事业与情怀结合得这么好,就是大幸福。”

“那是一首什么歌呢?”

此时,孙总却自己哼出来了:“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在奔腾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在征服宇宙的大军里,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在辉煌事业的长河里,那永远奔腾的就是我。不需要你认识我,不渴望你知道我,我把青春融进,融进祖国的江河。”

冬子听到这时,明白了,那是中国航天人的歌曲,而孙总唱起这首歌时,曲调与歌词如此肯定,年轻时,他肯定一遍又一遍地唱过。

此时,他已经唱到第二段的最后部分:“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当时,孙总有些哽咽,唱不下去了。

真正感动你的歌,你是唱不完整的,因为泪水与哽咽,会让你进入无法说话的地步。

年轻时,孙总恐怕有比今天的事业,更为崇高的梦想吧?为了感情与神圣的快乐,也许,仅有娱乐,是不够的。

此时,孙总哽咽着把最后的歌词唱完,冬子听来,这声音与歌曲,已经超过了他在任何ktv里听到的任何演员的声音,很小的声音里,蕴藏着可以震动脚下这堵城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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