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又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世子晌午习惯在前院外书房休息,晚上约莫戌时来后院。”
现在房里有了伺候的人,按照魏玹这几日的习惯,不出意外他会来东厢。
以前在沁芳苑的时候沈漪漪就知道魏玹的喜好,比如喜欢吃草鱼制成的鱼脍,还要放在金盘里呈着才行,再比如喜欢饮葡萄酒,石冻春,酒量颇好。
思来想去,于是她便在湛露榭的小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勉强算是做了一桌子菜,四菜一汤。
菜有蒸笋、烧茄子、清凉嚯碎,并一道草鱼脍,汤是乳酿虾,配上一盏葡萄酒。
就是天儿太热,在膳房热得她出了一身汗,出来后她先回厢房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春杏就等不及了把她拉到镜台前要给她梳妆。
“姑娘你快些,世子快回来了!”
春杏埋怨沈漪漪不把世子当回事,拉开匣子从里头拿出口脂、胭脂、香露、香粉……一堆漂亮的小瓷瓶。
沈漪漪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她也有这么多脂粉了?
魏玹看着满桌子的菜,举起象牙著。
忽而门口的软帘被风吹动,素手微抬,身着白玉兰色折枝兰花襦裙的女孩儿捧着一只莲瓣纹折腰高足杯挑帘而入。
女孩儿缓缓抬眸,屋内晕黄的灯烛跳跃着落在她莹白细腻的面庞上,红唇如火,云鬟翠鬓,一双秋水盈盈的杏眸中流动着潋滟娇美的光辉,像今晚的月色一样,明亮,澄澈,纯洁,妩媚,在她身上奇异的糅合。
她怯怯地望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又带着几分明显畏惧地垂下了眼眸,“世子。”
魏玹慢慢放下手中象牙著,“过来。”
沈漪漪顺从地走到他身旁,坐下,给他斟满面前玉盏。
“都是你做的?”魏玹挑起她的下巴。
他的声音低沉清冷,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的平静从容,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的浓重和暧.昧,他幽黑晦暗的凤眸深处中仿佛藏了一团炽热的火焰,炽热的火舌几乎要将她烧尽淹没。
沈漪漪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盯得有些脸热,垂眸点了点头。
魏玹端起那盏葡萄酒,自己没饮,却捏着小奴婢红红的小嘴儿给她灌了下去。
沈漪漪还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一时呛在喉中,不住地咳嗽,咳得雪腮晕红,几欲扑倒在地上。
心中暗暗唾骂他又不做个人,知道魏玹喜净,一定不喜欢看她晕妆狼狈的模样,便赶紧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和衣襟,坐直了对魏玹挤出一个笑,柔声道:“世子尝一尝,奴婢做的菜。”
魏玹平日用的饭菜和茶酒皆为金银盏装呈,若是有人想在饭菜之中做手脚想必要费上一番心思。
这些时日一直跟着沈漪漪的暗卫也没发现这女子有何异动,每日便在东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花看书发呆。
或许她真正的主人尚未寻到机会来对付他。
沈漪漪总觉得魏玹今晚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先前她觉得耳热,现下却觉浑身阴风嗖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胶了片刻,她心口儿砰砰乱跳着躲避开了魏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