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惊,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当做什么没看见。
两人交谈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柳元重新戴上兜帽,自书房中悄然而出,由纪乾亲自送到王府角门。
书房后窗,凄冷的月光下,一黑衣女子四下张望,瞧着无人,方才遮盖脚印足迹,扭头匆匆走入了昏暗的夜色之中。
景王听罢细作回话,大惊失色,忙将府内几个宾客幕僚连夜叫起来,偷偷请入书房中。
三人不敢点灯,景王将细作所言一五一十转述,当中一个脾气急躁的幕僚登时捏紧拳头怒道:“太子欺人太甚,眼下看来,王爷,咱们唯有放手一搏!”
景王却面现犹豫之色。
一直以来,他确有谋夺东宫之位的心思,然此时举兵,未免过于仓促,他心中惴惴不安。
先前那急脾气的幕僚便又说道:“王爷,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您难道没有发现,近来陛下似愈有疏远您之意么?”
“是啊,今日朝堂之上,那齐王世子竟还公然提出要王爷与宁王去封地就藩,太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真是气煞我等!”
景王依旧不能下定决心,目含期待地望向了那自进屋后一直未曾言语的幕僚。
这幕僚发须皆白,耷拉的眼皮下却是一双锐利的眼眸,他思忖片刻,开口道:“敢问王爷,消息是否属实?”
“属实,”景王说道:“是本王安插在东宫与齐王府多年的细作,皆亲耳所听太子与魏云卿暗中密谋,虽未听清魏云卿与柳元的密谋,然魏云卿时常在父皇面前进我谗言,此事只怕八.九不离十!”
幕僚捋着胡须道:“如此看来,倘若三日之后王爷束手待毙,下场无非是二,其一,被赶去封地,终身闲云野鹤,其二,太子蓄意报复,在圣人百年之后向王爷动手,以谋反罪名处之后快。”
景王自然不想做后者,况他与太子已斗争多年,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死路一条,如今圣人身体也每况愈下,只怕再坚持不了多少年,难不成当真要被太子赶尽杀绝,死不瞑目?
景王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恨声道:“先前我多次拉拢,魏云卿皆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来,本王还当他有多清高,不会搀和进本王与太子之争,哪曾想他不过是个龌龊小人,为讨好太子,竟离间我与父皇父子之情!害得父皇对我疏远,若非如此,我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既然他不顾念手足亲情,与太子那等昏庸的暴君沆瀣一气,就莫怪本王心狠手辣,必要将他与太子千刀万剐方才消本王心头之恨!”
先前那出声的幕僚想到一计,立即进言道:“宁王素来与太子、齐王皆交好,然眼下太子与齐王世子为在朝中排除异己,混淆视听,恐怕也寒了皇叔之心。”
“不若王爷亲去宁王府试探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依着太子那般睚眦必报又多疑的性子,皇叔正值壮年,若圣人去后,岂非将自身置于险境?只怕绝不会留下皇叔这一心腹大患!”
景王大喜,这计谋好,有了宁王相助,便是此时举事亦能事半功倍!
景王有信心可以说动皇叔,当即起身换衣,招来长随,暗中叮咛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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