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清楚,其实是月看到自己关门了担心,又不好直接问,怕她觉得没空间。
恋人已经负荷着工作和家人的双重压力。
而且因为她怀孕了,月还时刻都特别照顾她,凡事不让她动一根手指。
自己又怎么可以再在这上面迭加负担呢?
于是林曜深吸一口气,上前打开了门。
深夜,程望雪在只能模糊看清所爱之人轮廓的黑暗中,睁大着双眼。
她每天大概能睡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不清楚。
她本以为那几个月来几乎每晚的“小酌”,都是毫无伤害的。然而她此刻的清醒一次次提醒她,她的身体,已经不正常了。
没有帮助,根本无法入睡。
但每夜都想与林曜依偎,她害怕带着酒气上床,会被发现。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即使沐浴在恋人散发出的那种令她安心的味道中,她也睡不着了。
只是偶尔与对方交合过后,才能安睡。
大概与Omega交合后,大脑会释放出什么使人格外放松的化学物质吧。
与黑帮的同流合污,短期内又给她带来了不小的财富。
但她并不快乐。现在她每天都会看巴黎当地的新闻,一旦看到有什么疑似黑帮犯下的罪行,就忍不住觉得自己是帮凶,胆战心惊。
堂弟倒是一副得意的样子。
如果自己也能做到将手弄脏而没有一丝内疚,日子会不会变得好过点?
她看着眼前背对着她的林曜。
一篇静寂中,所爱之人熟睡时均匀的呼吸声。
重孕中的Omega,是真的很辛苦。
因为腹部庞大的重量,林曜已经不可以仰卧着睡觉了,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侧躺的时候,也需要一个很大的抱枕,垫在宝宝飞速生长的肚子下面,才不会很不舒服。
而且听说分娩的时候,又要吃尽苦头。尽管现在有无痛的措施,尽管每次产检下来的结果都很正常,程望雪还是忍不住担心。
所爱之人十月怀胎、历经磨难生下来的孩子——她们共同的孩子,她要如何抚养?用那些龌龊到令她自己都恶心的金钱抚养吗?
为什么林曜不可以多喜欢钱一点?为什么买了很多贵重的东西送给林曜,就算林曜每次都表现得很赞叹,最后也不怎么用?
只有那条和自己有关的项链,林曜尤其宝贝。其它的物件,她似乎并不在乎。
反而是看到自己那时候从垃圾堆里救出来的残破小熊时,惊喜得不得了。
林曜真的太难搞了。
如果让林曜知道,自己一直在做这种勾当……
为什么林曜还是经常一副愁苦的样子?为什么林曜从来都只说“尽力”,没有一次真正答应她活下去的?如果林曜讨厌自己,如果林曜连继续存在于自己的身边都不愿意了……
越想越清醒,心惊肉跳的清醒。
要不然,今天晚上稍微喝一点吧。林曜看起来睡得很熟,自己偷偷地溜出去,喝完再去别的房间睡好了。
程望雪尽最大努力,不发出一丝声响,走出了房门。
可是才拿好杯子,还没来得及去取藏起来的酒,林曜就从身后冒了出来。
“你怎么醒了?”明明刚才走的时候,林曜还睡得很熟啊。
“不知道,醒过来就看见你不在了,我就出来找你。”
于是程望雪只好作罢,又回去躺在了林曜的身边。
没想到过了几天,再起来试图寻找酒精的慰藉时,林曜又很快跟过来了。
这一次,程望雪手里已经拿了酒瓶。
“你又要喝酒吗?”
有种竭力隐藏还被识破后的恼羞成怒,再加上连日来从未缓解的疲累,喊道:“这么晚了!你起来干什么啊!”
说完就立刻后悔了,竟然对关心自己的恋人发火。
程望雪想起来,好久以前的时候就是这样。比如上次在日本的时候,她在两人午睡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起床,没过十分钟,林曜就也醒了,害怕找不到她。
林曜是很依赖她的。这么依赖她的林曜,她不可以让其担心。
“我不是想喝酒。”虽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能也不是个好主意。
“月,你是不是一直睡不好?我们每天住在一起,我有感觉的。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告诉我吗?”
程望雪把酒瓶放好,像个做错事泄了气的孩子:“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本来就状态不太好。我没什么。”
林曜坐下来,仔细想了想。
正如她察觉到了月的不寻常,她自己那种多变又容易陷入沮丧的状态,恐怕也早已被恋人知晓。
“月,”林曜认真看着恋人那对瞪大的浅色双眸,里面蕴含着她自己熟悉的不安,“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呵护我。我可以听你说的。”
程望雪已经令自己的神态恢复了正常,看着她爱的人:“谢谢。有些事情……等我想好怎么办的时候,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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