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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堰看着被众人秘密抬回的景初皇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按住不表,只对外宣传陛下染了风寒,实则整个御医院的御医都聚集太极殿,轮番上阵。

起初江堰不明,今日陛下明明穿着浅衣出门,为何又换上墨色袍,待他细瞧才看出端倪。

景初皇帝身负重伤,其中右侧腹部有一被利刃凿穿的之处,胸口手臂划伤若干,更别提左肩那处血窟窿,换上黑衣,外人就看不见源源不断渗出的血液。

只穿上容易脱掉难,血液凝固,撕扯着伤口,御医见昏迷中的景初皇帝,皱着眉头痛苦不堪的呻吟,没法,只好用剪子将衣衫粘连处绞烂,众人手忙脚乱大气都不敢喘,这才连皮带肉地处理完伤口。

连御医都接连擦汗道,“陛下真是命大,真是命大,天赋异禀,实非常人。”χΥūshūwū9.©òм(xyushuwu9.com)

江堰知道这位新主绝非常人,他敬佩又担忧,几个月相处下来,都是脑袋提在裤腰上小心翼翼地伺候。

屏退众人,一一传旨,无事谁人都不见,造化就在今日,他绝对要守好自己的主子。

大理寺外,号称鸟雀不敢栖的暴室,今日一早押送两位新犯。

景初皇帝那句,“若敢自戕,尔等同罪。”的旨意言犹在耳,狱卒们格外上心,片刻不敢松懈。

阿傩心中一嗤,她是了解自己皇姑的,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自戕。

她和殷大士关在同一间大牢里,各坐一方,谁也不愿搭理谁。

阿傩起身向牢门走去,殷大士警觉问道,“你干嘛去?”

“给你要碗水,顺便问问皇帝有没有事。”她头也不回。

殷大士坐在原地,没了往日的灵气,明明心虚至极,但还是给自己找着借口,小声说道,“他昨天不是好好的吗,能有什么事。”

阿傩回头深深望她一眼,心中有话,但始终顾及着殷大士的感受,按住不表。

拍着牢门,“狱卒大哥,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水。”

狱卒寻思,陛下只说押二人回牢,并没有说不能给水,拍拍脑壳,还是塞了一碗水回去。

阿傩端给殷大士喝,她头埋在膝盖间,扭头赌气道,“你每次都好像很关心萧行逸,你喜欢他啊?”

阿傩此时已在发火的边缘,“至少他是个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的人。”

殷大士又急又羞反驳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表里不如一,言行不一致?”

“不敢不敢,你是公主,理应骄纵任性。”她也不再犹豫,立刻阴阳回去。

“我虽然是把他骗出去,但我是为了报仇,谁叫他杀了我哥!”她犟嘴道。

阿傩将水碗重重磕在地上,既然撕破脸,就不再有顾忌,“殷大士,你很喜欢你哥哥吗?你不是总是觉得他害了你一生吗!那他死了你不是该很开心吗!现在又要为他报仇,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殷大士嘴一撇,眼泪一瞬间涌出在眼眶里打转,也不再压抑着自己,高过一个声调,“在莲宫上面,你也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死得那么惨,此仇不报,我怎么能忍!”

阿傩再不纵容她,心一横,“你永远都是这样,不知好歹,不懂珍惜,自不量力,嘴上说着想过平常人的生活,但殊不知你的好生活都是被你自己作死的!你的两个哥哥被你害死了,好了,咱们就看看,下一个靠近你的萧行逸是不是也会被你害死!”

殷大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脚踢翻水碗,拽着她,“你胡说八道!”

阿傩也不甘示弱,“要打架是吗,来吧!”

连狱卒也没有想到,看着文文静静的两个女子怎么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连忙插手,将二人分开。

“你这人做事冲动,没有分寸,全凭好恶,罔顾性命,没有脑子,总是犯错,还分不清好赖,总想着有人替你收拾残局,殷大士我忍你很久了!”

“我没有错!萧行逸叁番五次利用我,杀了我哥,还杀了我的族人,是他害得我这样!你还帮他说话…”

眼瞅着,阿傩被狱卒抱着腰,分到另一间牢房,她理理衣衫,对着狱卒道,“刚好,把我跟她隔远一点。”

殷大士慌了,“阿傩,阿傩,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阿傩回头,见自家皇姑头发散乱,脸上都是纷飞的泪痕,苦花的脸丑兮兮的,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形象,蹒跚两步要追她,“你忘了你曾经师傅面前发誓,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是啊,她曾在丹玄子面前起誓,永远追随圣女,若是没有了殷大士,这世间也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了啊。

只是她故意冷着脸不理她,跟着狱卒走到隔壁牢房。

“好!你走吧!我反正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殷大士朝着门外大吼一声,说完又面壁而过,只当再没有这个唯一依赖的朋友。

又委屈,又难过,心中想着自己这次是否真的做的做的太过,一会儿想萧行逸该不会真的出事,一会儿又想阿傩为何如此不理解自己,直到头晕眼花嗓子冒烟,从清晨坐到黄昏。

半夜,她被摇醒,看见阿傩面带嫌弃之色,给她喂水,“饭可以不吃,水不喝会死的。”

她表面上迷迷糊糊转过身不打算理她,实则一背过去眼泪便簌簌流,平复着呼吸,“你不是说再不想理我了吗?谁稀罕你的水。”

阿傩使劲扭她耳朵一把,“你就嘴硬吧,好不容易白天要来一杯水还被你任性打翻了,活该发热烧死你。”

难怪不得,原来自己一天滴水未尽,浑身疼痛,心知阿傩始终还是关心自己的,老老实实转过身,喝掉她喂来的水,这才缓解一下喉咙的干涸。

喝过水,两人大眼瞪小眼,怕她不理自己,只好扯扯她的裤脚,服软道,“阿傩,我今天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阿傩叹口气,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测测她额头温度,“我知道,你一做回殷朝公主,整个人就开始发疯。你也别说你哥了,或许你们殷家人都是潜藏的疯狂份子,不是在发疯,就是在发疯的路上。”

她心里有点难受,懵懵懂懂的,扯着破嗓子,“萧行逸不疯吗?我看他讨厌殷家人讨厌的没有来由。”

说到这,她支起头,“阿傩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沉默便是回答,谁让阿傩能观人前路,世人人心浑浊,她多如雾里看花,而萧行逸少有的坦荡赤诚,一颗心亮亮堂堂的。

“他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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