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枝先是一愣。
然后轻轻笑开,她索性踮脚,一把环住少年的脖子,凑过去抱住他,“——好啊。”
“满足你。”
祁凛的身上有很好闻的云荼茶白燃香,淡淡地映入她的鼻息,闻着心旷神怡。
她趁机吃豆腐,摸了摸少年宽阔的脊背,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学着小时候妈妈哄她的那种语气:“阿凛乖乖,不生气啦,呼噜呼噜毛,烦恼飞走~”故意说的古灵精怪。
少年听了忍不住轻笑一下,“……幼稚鬼。”
然后他闭上了眼,轻轻地说:“再让我……像这样待上一会。”
只是这样,就很好了。
……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心安,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在被一点点治愈。
正慢慢地,慢慢地,从黑暗的地方挪动步伐,然后走出来。
让他几乎沉溺。
好像因为友枝,他变得不一样了。
……变得不一样又如何,他早已经过惯了之前一成不变的人生,所以在隐秘地期待,一个救赎。
友枝感觉到自己逐渐被祁凛揽紧,轻轻勾住腰,少年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枕着,修长的手臂慢慢环紧,柔软的发丝擦过她脖颈,呼吸温热而轻。
……
友枝的睫毛颤了颤。
似乎……她在被这少年依赖着。
于是她轻轻拍着祁凛的背部。
这么待了一会,友枝忍不住问:“……我说,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祁凛闭了闭眼,良久才哑声地道:“……嗯。”
“我妈妈。”
前段时间,治疗的过程忽然出现了问题,孙薇的情绪起伏忽然变大,极不稳定,她经常失控,每一次都闹得歇斯底里的,已经连着吓走了好几个护工。
期间她发疯地打碎了陶瓷花瓶,捏着碎片想要割腕,被制止住套进束缚带,死死瞪着他,口里仍然哭喊咒骂着,是一遍一遍嘶哑至极的“我恨你。”
祁凛深重地呼吸。
视线每每触及这些,他就好像身在一个无止境的黑暗洞里,在不断地跌落,下陷,时间流逝,他没有落脚点,眼前也没有尽头。
“……下星期六就是见面日。”林为定的。
祁凛的唇动了动,随后缓缓地补充: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如果是更严重的病态的样子,他没有勇气去亲眼看到。
一次次的反反复复。
这些年来失望和希望交织,每次他总以为抓到那么一点亮光,却又迅速坠入进黑暗。
是十一岁开始的,母亲的治愈之程。
“她,疯了很多年,有时却又很清醒,像个十足的正常人,所以她总是给我一点希望,又让我跌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