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又在安吉下方写了卡戎,在宁折下方写了沈夜,再连横线,这次标注稍多:獾鼠市场、朴仁宰、泰明案、韦斯珀、天台劫持……
上下比对来看,这像是一对父子对另一对父子的恩将仇报。
沈夜盯着白板,感觉自己又被抠掉一块皮。
但白旸没有说破那层关系,拧眉沉思片刻,他问沈夜:“你猜那盲眼老头报名宁教授的智眼受试者时,用了什么假名字?”
沈夜看向白旸。
“杰拉,”白旸说,“他用了他死去弟弟的名字。”
他又补充一句看似和案件毫不相关的:“他们兄弟俩感情一定很好。”
但安吉想为妈妈和弟弟复仇,不应该找上宁折父子,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们没弄清的缘由。
白旸当晚留宿在神女塔。
沈夜半夜从梦里惊醒,起了浑身冷汗,指尖细碎发抖。
白旸翻过身抱着他:“很久都不发噩梦了,梦见什么?跟我说说,说破了,那些丑东西就不敢再来。”
他声音带着恬睡的软糯,像安抚小孩子。
“宏巨星和宏卫二,”沈夜如实回答。
普罗托和卡戎,一红一黑,一大一小,隔空凝望,目不转瞬,亘古不移。
他们渐渐化出了人脸,开始是盲眼安吉和独目卡戎,随即是卡戎1和卡戎2,然后变成了泰一和泰明,最后又变成沈夜和他自己……
他们两两相看,神情留恋,忽又变得憎恶,狞笑如黑洞,似要吞噬彼此,将对方拉入地狱。
沈夜贴紧白旸:“他们要一同毁灭。”
“噢,”白旸闭着眼咕哝,“那样也好,没了琉晶石,全都别用触角,鼻涕人不用来了……不算噩梦。”
他拍了拍沈夜的背,很快又睡着了。
沈夜却在黑暗中睁着双眼,睡意全无。
他很久没梦到他了,久到他一定以为自己忘了他。
所以他入梦来提醒他,他不想被他忘记。
他永远都不能忘记他,哪怕活成他。
沈夜数着躬一郎那场审讯过去的天数,他手头没有绿药水可用,制作它的设备只在暮星和亚华城的家里,更重要是他现在没有原材料。
月光草生长在矿星,带回暮星勉强能活,厄尔斯则完全不见它的踪迹。
十六岁的沈夜第一次在矿星见到月光草,眼眸里映着浅黄的光,他表现出鲜见的欣喜,他说它们太可爱了——
不要再想下去,沈夜在白旸的胸口抵住额头,对方宽阔的双肩似乎能帮他撑住些被吞噬挤压的痛苦。